張梁和紀溫走在小攤外側的時候,白幼美就已經注意到了這兩人。
事實上,不單單是這兩日,還有那些巡游在外圍的護衛,也早被他第一時間發現了。
方才同離丘的對話,與其說是在安慰離丘,不如說是在安慰他自己。
現在的話,且從旁看去,他所有的擔憂并不是沒有道理。只要過了今晚這關,白幼美相信,他們的擔憂會隨之消散,接下啦就是處理救下來的那個人。至于另一個被抓走的人,大體是難救了。
而想要解決再次到來的危機,并不算簡單,這不,人家就已經主動找上門了嗎?
在觀察白家小院,沒有太大發現后,那幾名終究還是離開回去復命。
等到夜深,此處坊市戒嚴,那他們想走就困難許多。
鹽運使是囂張,但面對大唐的皇權,于眼前,自是由衷敬畏。
這幾人離開后,天色也差不多到了深更半夜,白幼美這才有時間,入屋內,同還在研讀的二兄白居易說了些話,直到這時,他才知道,那日所救的女子,竟然醒來!
“還真是奇跡!
也幸好這群人沒有進來仔細搜查,否則只怕柴房的地窖很難藏住。
不過,醒來,能夠抗得過去,還真要看天意了!
二兄,你就安心備考,接下來的事,便交給我來處置了。”
白幼美支著下巴,一些話語道出,白居易并沒有反對。
眼見白幼美起身準備離開,他沉吟著補充了一句:“金剛奴,前天四叔來信,正好族中打算舉薦一人,進入國子監學習。費用的話,也是白氏族內出,我打算把你推薦上去。但這件事,還要看看你的意見,還有浮梁大兄的想法……”
白幼文若知道有這么一個機會落在自家小弟身上,定然不會反對,白居易重點問的,還是白幼美的看法。
這些時日,尤其從離山到長安來的路上,白幼美的處事,已經讓白居易不再將之當做未經世的少年看了。
一些問詢,已然是將他當做成年男子,經過白幼美還沒有真正的到達弱冠……
而這些時日,就是西市的經歷,也讓白幼美認識到,除了自身能力才華外,人脈和關系的重要性。國子監正是一個各方子弟云集的地方,何況,從這里參見科舉,要比從鄉試中殺出的難度小一些。爭取這幾年,拿得一個舉子身份,已經是白幼美最少的目標,國子監恰能幫他超額完成,何況有白氏家族的關聯,身后的經濟負擔也是輕一些。
另外,西市的小攤,生意做起來很順利,賺的錢財也不少,但他總不可能整天守著這些小錢。加上一些飯食,很容易仿制,可能過上個把月就會失去競爭力,勢必要為將來一段時間考慮。
在長安這個花銷巨大的城市,錢是要賺的,但一些其他事情,也必須去做。
“二兄,等春閨之后,國子監若是招收,族內也是同意的話,小弟愿往!”
一向對求學有些倔強的白幼美,此時則是應了下來。
白居易臉上浮現起柔和的笑容,關懷道:“很好!金剛奴長大了!”
白幼美翻了翻白眼,難道二兄你們一直將我當做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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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來真是逃走了!”
李府之內,在聽過張梁的匯報后,李家大郎李奕并沒有顯露出太多失望之色。只是臉色陰晴不定,旁人看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許久之后,但感氣氛有些沉重時,他才道:“朝中這兩天不太平,父親有過一日一夜后,氣已經消了不少。重點是,府上的人,這兩天,要多加約束一些。”
“地牢里的那個人……”
見張梁欲言又止,他擺手道:“既然是兄妹,那女子若真兄妹情深,必然會想方設法營救,這些時日,就讓他先活著,看看還能不能問出一些有用的東西。”
這些事情,一做吩咐,張梁等人自是應下,心中卻是一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怕朝中即將發生的大事不簡單,也不知道會是什么大事!
但即便李家大郎沒讓明面大張旗鼓的調查,沒有說停下背地的探查,盼也只盼,那位女子能再次出現。
或者,已經死了!
李曼曼感覺自己能活下來,真的是天大運氣。
可一想到兄長被抓,生死不知,心中又覺得悲痛起來。
在看到白幼美出現在眼前后,面對這位壞她計謀,但又有救命之人的少年郎,她心中閃現過復雜之色,最終還是想要起身一禮,但因為新傷舊傷混合,只能在那竹席上,輕微一禮道:“感謝郎君救命之恩!”
白幼美將湯藥遞過來,給李曼曼邊喂邊道:“先喝藥!”
等李曼曼喝完藥,白幼美將情況,短暫的介紹了下,話語一轉道:“不過啊,你要對付那作惡多端的鹽運使,我沒什么意見,但是,你運用明暗兩種辦法,還殺了一個無辜的人命,我白幼美才不得不出手。
好了,我們現在是兩清了!”
白幼美的這般解釋,卻見李曼曼搖了搖頭:“那人的死,純順意外,不是我們殺的。”
“那會是誰?”
“你相信。”
白幼美的疑問,卻是讓氣息有些虛弱的李曼曼一愣。
“我在明白你們的做法,還有過往行事之后,也能看出你們是非常有規矩的人,自不會做出這種事情。而且所謂的盜取,所有的富戶,全都是憑著不干凈手段,得取的不義之財。
另外,我相信京兆府也必然看出了,若非是上邊的壓力,還有這個人命,只怕也不會花費重金,尋找線索。”
白幼美見李曼曼有心聽,即多說了幾句。
“而在昨夜,我思索過,這里面,很可能是鹽運使府上的人,也察覺到了,故而,特別鬧出人命,好將京兆府牽扯進來,一并抓捕你們。
但在今天,我又將這結論推翻了……或者說,那真的只是一個意外罷了!”
李曼曼臉上驚色一直不減,她弱聲道:“事后經過調查,那確實是一個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