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重樓的忽然跌倒,也把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鵬招被齊峰巒和燕小炳挾著,心中著急卻動彈不得。
剛剛塵瀟的那幾句帶著邪勁的狠話,不僅讓溫重樓和鵬招心中驚懼,就連凌瀟閣眾人都是吃驚。
塵瀟向來處事溫和,從來沒說過這么害人的狠話。剛剛那一瞬,眾人都覺得他有些陌生。
溫重樓跌在地上,看著塵瀟向自己伸過來的一只手,卻不敢搭上,自己慌忙站起身來。
“溫闕主這是?”塵瀟似是有些驚疑。
“九重闕沒有得罪過凌瀟閣,你今天,先是發召集令,又擺這一出,是什么意思?”溫重樓慌急道。
塵瀟手中茶盞猛然一落,忽地站起身來道:“什么意思?你裝什么糊涂!”
“青衫性格是蠻橫了一點,平時口無遮攔慣了,但是也不會平白無故與人言語相激。就算是有,也不至于殺人滅口。”
塵瀟一邊說著,一邊轉到了溫重樓身后,盯著鵬招狠狠道:“欲圖凌辱一個姑娘,也就你們那匪窩干得出來。”
溫重樓一回頭道:“你有什么證據?”
塵瀟猛然轉過身去瞪著他,竟是把溫重樓嚇得后退了一步。
“證據?凌溯北的手是怎么傷的?”塵瀟質問道。
溫重樓一時不敢說話,特殊兵器所傷是抵賴不掉的,凌瀟閣每個人手中的武器都非一般。他知道凌溯北沒把事情做干凈還留了傷之后,就交代過他一定要謹慎。
塵瀟這么說,肯定是凌溯北接令牌的時候暴露了。
塵瀟掃了一眼他驚慌的臉,轉身走到鵬招面前問道:“溫闕主為什么定糧?”
鵬招一低眼,也沒說話。
塵瀟轉身又看向溫重樓道:“想必你一定知道,你勾結的是假宗布教。憑你的腦子,肯定不知道對方是誰。不然也不會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
塵瀟說到這里,眾人都是震驚,只有鵬招低垂著頭,一直沒有動。
塵瀟又看向溫重樓繼續道:“你剛定完糧,就有一個神秘客商也來定糧,數量比你定的還大。之后他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這是為何?”
溫重樓一眨眼,一時不解。
只聽塵瀟接著道:“讓你的行為引起別人的注意。不然,為什么約你去憐香樓點‘天應’那曲子?你九重闕內做這些勾當不是更方便?”
溫重樓聽得已是心驚不已。
塵瀟一指鵬招又對溫重樓道:“對方為什么趁著他不在直接找你?還不是你蠢,好利用。”
塵瀟轉身低聲對鵬招道:“你可知這事是沖著誰?”
鵬招身體一軟,向后退了兩步。
塵瀟一挽手又道:“我前幾日去過逍遙閣,飛云兄和他的夫人都遭到了宗布教死侍的襲擊。你們說得清楚么?”
溫重樓更是驚駭,他與廖飛云同為定晚舟的部下,但兩人卻一直不睦,廖飛云從來沒瞧得起他,他借以此事報復,才聽了那神秘人的話。
“我不希望此事有太多人知道,所以凌瀟閣會把受襲之事壓下。”
塵瀟說完,眾人一時不解。
塵瀟接著道:“并非我與你們有什么情分,也不是我心慈手軟。我是為了這九州安定。如今瘟疫肆虐,戰事緊張,中原各地又受了災荒,能守邊界安穩的也只有定英和定晚舟父子。這件事,你九重闕是棋子,我凌瀟閣卻不入這棋盤。”
“主者,天道也。我做自己的主,順的是我的天道。哼!天應,臣主都分不清的人知道什么是天應。”塵瀟輕瞥著溫重樓輕蔑道。
“不過,你們傷了我的人,就照著咱們勢力之間的規矩來辦。該死的活不得,我這算是替你們除掉隱患。至于其他代價,就看晚舟將軍自己的選擇了。”
塵瀟話剛說完,仆人便引著凌溯北來了。
塵瀟斜了他一眼道:“來得剛好。”又對溫重樓和鵬招道:“今日太晚了,我也不多留了,我這后山有一條近路,我找人送你們出去。”
說著,對齊峰巒和聽雨一努下巴。
兩人向塵瀟一應,便引著三人向后山走去。
幽篁深處,草葉蒼翠,竹影斑斑,習習涼風拂過,竹風嗚鳴。
齊峰巒走在前面給三人引路,聽雨走在三人后面。
微風忽疾,從上空吹下幾片竹葉,聽雨一伸手,將那幾片葉子夾在了指縫中。
齊峰巒停了,向前方望去,幽徑深處已然到了后山的出口。
聽雨手中幻出桃枝,一個極閃一把捏住了凌溯北的脖子,手中勁力一催,轟隆一聲將他按倒在了地上。
凌溯北是猝不及防被聽雨襲擊的,他提力反擊,手卻沒能抬得起來。
聽雨手上雷光閃閃,順著凌溯北的脖子一直灌入他手腳的經脈,一時間凌溯北全身如被雷擊。
他一凝眉,體內涌上一股旋風與聽雨的雷光糾纏。
聽雨眼神一暗,一手舉起桃枝向他的手腕刺了下去,桃枝將凌溯北的手腕穿透,他強忍劇痛卻沒有喊出聲來。
可接下來,他凄慘的聲音卻灌滿了整個竹林。
那桃枝刺入凌溯北的手腕后竟長出密錯無序的倒鉤芒刺來,聽雨用力一鉤,凌溯北手臂的經脈全被鉤斷了,血水濺得聽雨滿臉滿身。
月影下,聽雨眼神微爍,漏出森森寒光,他咬牙道:“你害我,我都沒與你計較。可是,你不該動青衫——”
這句話說完,手中桃枝又對著凌溯北另一只手腕刺了進去,一提一鉤,一聲凄厲慘叫,一縷血光……
這一場景,竟是給鵬招和溫重樓都鎮住了。
“你曾說我不配用這桃枝,我當時認為你說得很對,因此事我還傷心了很久。因為,我一直覺得以我的品性,一輩子也悟不得這鉤端出來。如今我還要謝謝你,臨死前幫我悟到了這桃枝鉤端真正的意義。”
聽雨說著,手中桃枝又向凌溯北的兩只腳腕襲去,同樣的動作,同樣的凄鳴,同樣的血光閃閃……
直到凌溯北渾身抽搐,聽雨才一枝穿入了他的喉頸結果了他。
齊峰巒別過臉去,也不忍看這場面。
對溫重樓道:“節哀,這尸體,不適合在凌瀟閣,還勞煩二位自己處理吧。”
二人走后,聽雨蹲坐在血泊當中,一時如失了魂魄一般。鉤端躺在地上,芒刺上還掛著血珠。
齊峰巒蹲在他的面前抬起他還在顫抖的手,見他手中被鉤端刺出的一道道傷痕,從懷中掏出一塊絹帕幫他包扎起來。
聽雨將頭搭在他的肩上,眼中涌出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