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艾荀掐指一算,距離上次掙取2個壽量的日子已過了一個月,新的營救任務分分鐘可能出現。
最近,那紅煞使者沒再行動,艾荀卻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唯恐自己某個松弛的瞬間,成為那紅煞使者的可乘之機。
艾荀的神經已經崩滿了弦,無論哪種形式的營救,他都準備隨時出擊。
艾荀小腿上的凹陷逐步恢復了,卻留下了一個隱約可見的圓形印記,便想起幾日前被紅煞使者使用暗器落了下風的窘況,他決心也要加強自己的攻擊力,于是經常走路撿起地上的樹枝,石子或是松子練習投射,雖然他發射的準確度不斷在提高,可由于這些“武器”的大小不一,重量并不固定,很難達到他預想的殺傷力。
上個周末,艾荀帶朱智驍出去散心。
朱智驍提到舅舅朱彥特別喜歡釣魚,說過去舅舅經常帶他去郊區的小河里釣泥鰍和野生鯽魚。
艾荀和朱智驍去釣魚市場買漁具,購買魚鉤時,艾荀被各種形狀的魚鉤觸發了靈感,突然眼神亮起,他覺得這些形狀各異的魚鉤如果被稍加改造,就能成為他得心應手的武器。
艾荀掏出錢包,買了一大包的魚鉤,這把朱智驍驚到了。
朱智驍笑道:“大哥,這么多的魚鉤得用到下輩子了?!?p> 艾荀搖頭道:“智驍,你大哥買回去做菜用?!?p> 朱智驍愈發懵逼,心說這么個勾子,是能切,還是能剁,究竟使用這種工具做菜呢?不過他也沒再多問。
那日,兩人跑到東郊的清水洼釣了一天的魚,艾荀一條魚也沒釣上來,倒是朱智驍得了朱彥的真傳,還有些釣魚的天分,釣了七八條泥鰍和三五條鯽魚,把艾荀整得懷疑了鬼生,作為一名出色的體育健將,沒想到自己會在釣魚這個項目上栽了跟頭,原來他也有短板啊。
朱智驍為自己卓越的釣魚能力感到驕傲,回家的路上高興得像一只撒歡的小豹子?;氐郊液?,朱智驍把洗菜的大盆端出來,接了一大盆的清水,將他的戰利品一股腦地放生到盆里,看著歡騰游弋的魚兒,朱智驍起了憐憫之心:“大哥,咱晚上別吃水煮魚了,讓它們再活兩天吧?!?p> “再過兩天,它們就瘦了,真就不好吃了?!卑鬣潔熘?。
“怪可憐的,讓它們再活兩天,大哥?!敝熘球斞肭蟮?。
“那不吃水煮魚?要不咱吃水煮肉片吧?!卑髦匭潞嫌嬃艘幌?。
周末,朱珍開店到晚上十點,知道艾荀陪著兒子在家,也就不回家吃晚飯了,所以艾荀承擔起了做飯的職責。
晚飯時,艾荀做了一大鍋的水煮牛肉片,兩人吃完飯,艾荀就把鍋中的辣椒、花椒,以及麻辣湯汁全倒入一個小干鍋里,隨后艾荀又在里面加入些山藥,最后把他買來的那包魚鉤都倒入干鍋里熬煮。
朱智驍走過來,驚愕又好奇道:“大哥,魚鉤也能吃嗎?”
艾荀遲疑了下,煞有介事地糾正道:“魚鉤雖然不能吃,但可以當作料,就像這些辣椒青椒一樣,回頭煮好了山藥給你吃啊。”
朱智驍見鍋底黏黏糊糊紅辣的山藥,以及密密麻麻都是彎彎曲曲的銳利鉤子,有種鉆心的疼痛感,扁了扁嘴:“大哥,我不想吃了……我先寫作業去了?!?p> 小火慢燉地煨了幾個小時,所有的鉤子都蒙上了一層膠著的醬黑色,艾荀將它們一一取出,放置到一個塑料盒內,最后揣進了懷里。
周一早上,艾荀剛把朱智驍護送到學校,他來到安靜空曠的操場上,見一旁立著雙杠,他走過去雙臂一撐支起了身子,艾荀身子打了幾個晃便坐到了杠子上。
艾荀一抬眼,被頭頂射來的日光刺了眼,瞬間瞇上了眼縫,再緩緩睜眼時,看見遠處樹梢上徐徐降下一只黑色的大雕,艾荀驚得即刻睜大了眼眶,下意識感到了危險,沒想到那紅煞死神使者就在這光天化日下現身了。
艾荀匆忙間從雙杠上騰空而起,干脆利落地降落在地面上,見那紅煞使者依舊披著黑色的斗篷向他不斷地靠近,頭頂寬大的帽子遮蔽了半張臉,那凄白的面色與艾荀不相上下,這是鬼與人從外表最容易區分的特征。
那黑色的身影越來越近,艾荀也看得愈發清晰了,最后看到一雙帶著銳利目光的眼睛,眼底泛著血紅的絲網,就差五米遠的位置,紅煞使者停下了腳步,隨后用他血紅的眼睛仔細地打量了艾荀。
艾荀的心急劇加速地跳動,他不知這紅煞使者為何明目張地來挑釁自己,但他知道最危險的時刻恐怕馬上就要到來了,他呵斥道:“怎么?找我來決斗了嗎?”
“艾荀,你僅僅是個小小的臨時使者,為什么如此自信?”紅煞使者終于發了聲,但這聲音讓艾荀覺得似乎在哪聽到過。
“不管你有多強大,你都是個十惡不赦的惡魔,我艾荀就是不能容忍你戕害人類的行徑,你為什么要讓那么多人死去?上次地鐵出軌事故,是你干的吧?還有上上次,或許這所有的地鐵事故都與你脫不了干系?!卑骷嵉那榫w讓他說話的聲音都尖利了。
對面的紅煞使者突然仰天長嘯起來,洪亮的聲音透著鏗鏘動聽的音質在空曠的操場上回響:“艾荀,你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不懂,我根本不屑于與你討論天機,自從你領了自己卑微的任務來到A城,我一直竭力與你達成某種默契,我想助你早日轉世,手下留情助你獲得一些壽量,可你并不領情,變本加厲地與我做生死的抵抗,你已經嚴重影響了我的使命,我再不能手軟了?!?p> “你說什么?你的使命?難道你的使命就是來荼毒人間的嗎?”艾荀被紅煞使者那半張臉露出的鄙夷傲慢的神色刺激了。
忽然,那紅煞使者摘掉了斗篷上的帽子,徹底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艾荀瞬間驚呆了,眼前這個死神使者不就是他在“光輝歲月”號游輪上見到的那個令人討厭的阿森嗎?此時此刻,他后脊背上生出一層寒霜,驚愕道:“你——你一直都在跟蹤我?”
“哼——你覺得自己有什么資格讓我跟蹤?上次我看見了心柔小姐,雖然我也知道你始終都隱身在左右,但對于我來說,你連一團空氣都不如?!?p> 艾荀被氣得肺都要炸裂了,剛想沖過去,但轉念一想,沖動是魔鬼,他必須搞清楚他今日來此的目的:“那你今日來找我做什么?”
阿森徹底抖掉了身上寬大的斗篷,此時,他再也不想掩護自己的身份了,他要讓艾荀死得明白,冷笑道:“我只想助你快點轉世投胎?!?p> “那好,你得回答我幾個問題?!卑魍肆艘徊?。
“在游輪上,那日是你把方曉旭推到大海里去的嗎?”艾荀揚眉問道。
“哈哈,好吧,我并不隱瞞自己所做過的事,我也不是真心想害死他,只想讓他別說話,沒想到他福大命大,被你救了,既然他沒死,我也不會再與他為難?!?p> 艾荀見此時的阿森已經狂妄到不憚于承認自己罪行的地步,直接開誠布公地問道:“既然你不想讓方曉旭開口說話,這說明你想掩蓋將我的包故意甩給方曉旭的這個事實,可你為什么要掩蓋?難道我是被你害死的嗎?”
“是的,是我把你推下地鐵站臺的?!卑⑸p飄飄地承認了。
艾荀方才也只是推測,沒想到阿森直接承認了。
艾荀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他的身子晃動了兩下,趕緊穩住了腳,急不可耐且聲嘶力竭地喊道:“可為什么???”
“沒有原因,你只是我使命必達的一個小任務而已?!卑⑸瓝P起唇角,冷漠地笑著,令艾荀感到不寒而栗。
“你究竟在履行什么使命?為什么我會成為你的任務?”艾荀追問道。
“這恐怕不是你應該知道的,總之,你知道自己必須得死就可以了,不必為了這個無謂的理由而長久糾結,我希望你轉世后能獲得一個幸福完滿的人生?!卑⑸藭r的口氣已經變得真誠了,好似他只是照章履行了公事,現在只是向當事人明示這個情理當中的結果。
艾荀還是不能釋懷,他反而更加的氣憤和激動,跳著腳罵道:“TMD,什么叫我必須得死?誰規定的我必須得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壽命和變數,這不是你通過抗命就能改變的,你就是叫來死神大人,他也沒有任何異議?!卑⑸樕犀F出理所當然的神情,雙臂相叉,態度篤定得不容質疑。
“你今天就是來告訴我這個的嗎?”艾荀為了真相,絞盡腦汁,費盡體力心力得忙乎了一整年,結果就得到這么一個蒼白的理由——因為得死,所以必須死。
“沒錯,我只想讓你安心地轉世?!卑⑸納袂槊C穆,口氣顯得理性而溫和。
艾荀總覺得哪里有什么不對,難道阿森是死神大人派來召喚他轉世的嗎?
驟然間,艾荀的眼前一片紅光,耳邊的報警聲震醒了他,艾荀去查看朱智驍的預警地圖,發現朱智驍依舊安靜地在教室里上課,壞了,那就是地鐵站發生了事故,艾荀已經無暇顧及阿森了,他要即刻趕到地鐵線路上,準備發起新的營救。
艾荀手按太陽穴,口中默念:“死神使者艾荀,颶……”口訣未完,艾荀就感到自己的腹部疼痛難忍,原來阿森向他投來一記暗器。
艾荀仰臉看向阿森道:“這是為什么?”
阿森邪魅一笑,冷言道:“艾荀,你還想去營救嗎?不要妄想再掙取壽量了,你所有剩余的壽量都會在這次事故中消耗殆盡,你還是趕緊返回冥府轉世吧?!?p> 艾荀瞬時醒悟了,原來阿森算好了艾荀所有剩余的壽量限額都會在今日產生,而阿森要做的就是讓艾荀一個壽量也得不到,這樣艾荀就消耗光了壽量,再也無法現身于人間,阿森還親口告訴艾荀的死因,也就了結了艾荀對前世的糾纏,這真真是實打實地助艾荀投胎轉世啊。
艾荀憎恨道:“憑什么都是你說了算?”說完,艾荀從懷里抓了把魚鉤,“嗖——嗖——嗖”地飛向了對面的阿森。
趁著阿森躲閃的時機,艾荀開啟颶風模式,塵土飛揚地從操場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