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素別無選擇，只好把煉出來的兩顆丹藥之一，當(dāng)(dāng)作青羅香的解藥吞了下去。
金老大跟銀九均是睜著眼睛緊盯著楊素，不想錯(cuò)過他的任何反應(yīng)(yīng)。不過丹藥起效顯然不可能有這么快，一會(huì)兒之后，兩人偏開了目光，但仍用余光看著楊素。
楊素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懷著忐忑的心情等了一陣之后，隱隱地覺得自己腹內(nèi)(nèi)有些動(dòng)靜，便有些擔(dān)(dān)心地用一只手按在上面。這個(gè)動(dòng)作立即吸引了金老大跟銀九二人的注意力。
這時(shí)，楊素小腹內(nèi)(nèi)漸漸傳出嘰里咕嚕的聲音，并且聲音越來越大，他用雙手捧住腹部，低頭查看，但隔著個(gè)肚皮能看出什么來。又過了一陣，他腹內(nèi)(nèi)的動(dòng)靜越來越大，仿佛有什么東西要噴薄欲出，不禁臉上一紅：“我去上廁所。”
金老大偏了偏頭示意銀九，銀九猶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卻說金老大，獨(dú)(dú)自一人呆在丹房，把剩下的那枚丹藥放在眼前，仔細(xì)(xì)查看，對(duì)外面的事情渾然不覺。
有兩人無聲無息地越過高墻，落在院子里。這兩人一人身著錦衣，頭發(fā)(fā)斑白，另一人身著宮廷樣式的紫衣，雖然年紀(jì)(jì)應(yīng)(yīng)該不小了，但仔細(xì)(xì)看時(shí)，卻難以判定他究竟有多大。
若是楊素在這里，必能一眼認(rèn)(rèn)出這個(gè)錦衣人來，他就是之前截殺了余老的青羅門金牌殺手，楊素僅見過的三名先天境武者之一，不折不扣的玉溪國武林最頂層級(jí)人物。可是此刻，這名能夠讓整個(gè)江湖聞而生畏的金牌殺手，居然恭恭敬敬地站在那個(gè)紫衣老者身后，仿若仆從。
紫衣老者穿的并不華麗高檔，只是普普通通，看衣著打扮像是宮內(nèi)(nèi)的一名普普通通的公公。但誰能想到，此人會(huì)憑借一個(gè)大內(nèi)(nèi)總管的身份，一手掌控了玉溪國王宮、權(quán)(quán)傾朝野，人送外號(hào)九千歲？多年的把控王權(quán)(quán)讓他早已名滿江湖，但真見過他的人并不多。
此刻，這名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紫衣老者偏頭往楊素所在的方向看了看，仿佛他的目光能夠穿過好幾道墻壁直接看到楊素本人一般。不過之后他并沒有其它表示，而是領(lǐng)(lǐng)著錦衣人緩步走進(jìn)(jìn)了丹房。
金老大聽見動(dòng)靜，把丹藥放回爐中。然后發(fā)(fā)現(xiàn)(xiàn)這腳步聲不對(duì)，來的不是楊素銀九二人，便警惕地站了起來，目視丹房入口，待見到來人面容之后，頓時(shí)露出驚駭?shù)謀砬椋牬罅搜劬λ浪賴囟⒅駒誶懊嫻淖弦呂險(xiǎn)擼踔良?chuàng)砻蕩胈都在發(fā)(fā)抖。
紫衣老者同樣在看金老大，并面露一絲復(fù)(fù)雜，好一會(huì)兒之后，才自顧自地走向丹房中間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閉上了眼睛仰躺在椅背上，一副疲累的樣子，什么都沒說。
站在丹房門口的錦衣人見狀，便上前兩步，看了看金老大又看了看煉丹爐和爐中的丹藥，目光動(dòng)了動(dòng)，然后才道：“金老大，別來無恙啊？”
金老大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微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錦衣人也不以為意，又道：“金老大，你果然還活著，我就知道你沒那么容易死。我只是沒想到你居然就在這里躲著，就躲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看來最危險(xiǎn)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話還是有點(diǎn)(diǎn)道理。”
金老大有點(diǎn)(diǎn)忍不住了：“金老四，你今天是來嘲諷我的嗎？還是說，”說到這里，他朝躺著的紫衣人看了一眼：“你當(dāng)(dāng)狗當(dāng)(dāng)上癮了，要在你主人面前表現(xiàn)(xiàn)一下？”金老四搖頭道：“你話何必說得這么難聽。你我?guī)茲艘黃痖L(zhǎng)大，算是兄弟，現(xiàn)(xiàn)在說這種話？你我都是為主人效力，這么多年了，現(xiàn)(xiàn)在非得要拼個(gè)你死我活才開心？”說到這里，他盯住金老大的眼睛：
“上次就是因?yàn)檳悖先銜逅懶耍氵€嫌不夠嗎？我們幾人能活到現(xiàn)(xiàn)在，你難道不知道是為什么嗎？當(dāng)(dāng)年死牢里那么多比我們強(qiáng)(qiáng)的人，最后都死在我們手里，我們是最后的勝出者，我們成了主人最快的刀，我們能夠享受榮華富貴。你今天卻要我們?cè)诖俗韵鄽垰ⅲ窭先屠衔逡粯铀廊ィ俊?p> 金老大神情低迷：“往日的事情不必再提了，你也不欠我的。不過你不要盡撿好聽的說，什么最快的刀，是最兇的狗吧，再怎么享受榮華富貴也是狗。”說著他又轉(zhuǎn)(zhuǎn)向紫衣老者：“我所要的也不多，我只是想做個(gè)人而已。”
假寐的紫衣老者睜開了眼睛，悠悠地道：“狗也好，人也好，有什么區(qū)(qū)別。還不是為了一日三餐忙碌，為了活命奔走。你所向往的是自由，覺得我用毒限制住了你。沒錯(cuò)，你要這么說，這青羅香還真就是個(gè)狗鏈子，要是沒它，你們幾個(gè)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金老四一聽，連忙表示不敢，不過紫衣老者沒搭理他，繼續(xù)(xù)說道：“可是你也不想想，你們能有今天的本事，能夠憑自身的本事在這世上立足，是怎么來的？是因?yàn)橛形遙∈俏乙皇職涯銈凁B(yǎng)(yǎng)大，沒讓你們凍死在街頭，給你們穿衣吃飯，還教你們本事，你們就是這樣報(bào)(bào)答我的？”
金老大一聽，眼中露出仇恨的光茫，咬牙切齒地道：“那只不過是因?yàn)檳閾枰覀內(nèi)(nèi)湍戕k事，我們對(duì)你有用。那些人，那些斗爭(zhēng)失敗或者辦事不利的，哪一個(gè)活下來了？說拿我們當(dāng)(dāng)狗，還是高看了，畢竟狗主人不要狗了，很可能是把它扔了不養(yǎng)(yǎng)了，但在你這里就只有死路一條。”
紫衣老者眼中冒出冷光：“沒有我，你早就死了，哪還能站在這里跟我頂嘴？你說得沒錯(cuò)，我培養(yǎng)(yǎng)你們是因?yàn)檳銈冇杏茫切┧藍(lán)肪褪俏野才諾模瑏硤?zhí)N切┲粫?huì)吃飯的廢物。活著的，才值得我培養(yǎng)(yǎng)。”
說到這里，紫衣老者語氣稍微緩和下來，但仍盯著金老大：“如果你是那些死去的人，那恨我倒也說得過去，可既然你是活著的，那自然跟我無怨無仇，而且你又吃了我的飯，學(xué)(xué)了我的本事，你就應(yīng)(yīng)該給我辦事。這個(gè)道理不難懂吧？”
金老大眼見難以說通，只得道：“就算我欠你的，這些年也早就還清了吧？”
紫衣老者搖了搖頭：“先不說老三老五他們的賬要算你頭上，就算沒這事，你能走？我辛辛苦苦培養(yǎng)(yǎng)你們，現(xiàn)(xiàn)在正是收獲的時(shí)候，你跟我說要走？你們都走了誰給我辦事？”
說到這里，他站了起來道：“口口聲聲說要離開，要自由，卻不想想誰能夠得到真正的自由？你不是，我不是，京城中戴著王冠的那位也不是，我等無非脖子上的鏈子長(zhǎng)短不同，松緊不同罷了。”說著他手一招，丹爐中的那顆丹藥不知怎么的就飛到了他的手中，金老大見狀大吃了一驚，伸手去抓但沒能來得及，頓時(shí)面色微變，沉吟不語。
紫衣老者把丹藥拿在手中端詳了好一陣，然后搖了搖頭：“你就想憑這顆丹藥掙脫你身上的鏈子？你什么時(shí)候變得這么天真了！”
金老大臉上肌肉抽搐，但一句話都沒說。
紫衣老者說完居然又把丹藥給扔了回去，金老大不禁目光微動(dòng)，有些復(fù)(fù)雜地看了一眼，但沒有動(dòng)手再搶。
紫衣老者又悠悠地道：“不過你全靠自己摸索，能解掉一半的毒也算不錯(cuò)了，總算沒有太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