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跟你通話，總覺得你心理狀態不太對，就請假了，看能不能約到心理醫生，給你看看。”
這番說辭讓燕居沉默了，他深吸一口氣，剛開始幾天確實很無力，就像被一只枯手的手，一點點拽入沼澤，在粘稠的泥漿中幾乎喘不上來氣。
但他先走已經走出來了。
并且有了系統，也有了希望，他現在只想一心練武，然后找到兇手。
所以對心理醫生很是抵觸。因為這也太浪費時間了。
但這也是舅舅的一番好意，實在不知道怎么拒絕。
于是只好沉默。
“舅...謝謝你，不過，我不太想去...我沒事的。”
舅舅繼續說：“阿居啊，你也不要有心理負擔，就當是去樹洞里發泄一下，沒什么的。只當去玩了。”
燕居說道。
“我現在已經走出來了，不會再做噩夢，神經也不會過度緊張，畢竟咱們都是男人，睡一覺就好了。”
“那就當休息了，去看一看吧，沒什么的。”舅舅繼續說：“而且...”
此時，前臺小姐貼心的遞給燕居一杯水，然后送上一張夏鳳武館標價圖。
舅舅在電話中不斷強調，心理問題要重視，早發現早治療。
“就當做了次心理按摩，不要有壓力，沒什么的，舅舅跟你一起。”
燕居完全聽不進去，他仔細看著這張標價圖。
標記圖里，一萬八錢快的檔位旁，寫著一個小小的爆字，和欲購從速。
這個數字不斷在眼前放大，最終占滿了整個眼睛。
他眼里只有親傳弟子擋的一萬八錢快。
燕居神使鬼差的說道。
“要不...您借我一萬三千九...借了我就去看。”
“？”
突如其來的話，給舅舅說的一臉懵逼。
“你干啥了，突然要一萬三千九，進傳銷了？”
燕居撓撓頭：“怎么說呢，不太好解釋，要不我去找你一趟，咱們當面說吧。”
舅舅沉默一下：“行。”
......
燕居把地點定在沙縣大酒店，剛坐下等了一會，舅舅就來了。
來后，燕居熱情的招呼舅舅點菜。
舅舅看著。四塊錢的拌面，五塊錢的餛飩，再看看極其熱情，一臉隨便點他請客的燕居，不免有些沉默。
就是那種，不知道說啥，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的那種沉默。
無言的指了指餛飩。
“老板！一大碗餛飩，一碗拌面，再來一籠蒸餃！”
“好嘞！”
這時沉默的舅舅終于開口了。
“我覺得我就像個冤種。”
“別這么說自己舅，你在我心里是個偉大的好人。”
舅舅撇了他眼：“我謝謝你嗷。你要這么多錢干什么？”
“我想學武。”
“去學舞？什么舞，霹靂、芭蕾還是街舞？”
“不是舞蹈，是武術。”
舅舅忽然沉默了：“是因為...那個案子嗎。”
“是。”
“學武很苦的。我就是教體育的，我知道。”舅舅斬釘截鐵的說：“不是那么容易堅持下來的。”
“我明白，但是我如果不練武，我...”燕居就想只上岸的魚，嘴巴大張，說不出話來。
他總不能說我有系統，我聽到了超凡者，我想加入他們，成為超凡者，最后找到兇手。
就算說了，舅舅也不會信，反而會把他拉到精神病院。
所以他只能沉默。
但就是這種沉默，讓燕居看起來像被卡住喉嚨似的，仿佛有什么隱情一般。
舅舅一下子想到了前幾天打電話的時候。
那時燕居的聲音聽起來游走在理智和崩潰的邊緣，透露著瘋狂和絕望。
再想想他所面臨的遭遇。
舅舅一下子就明白了，為什么要學武。
或許燕居他...每日每夜都會在噩夢中驚醒。
看著空無一人的黑暗，猜想每個黑暗中都藏著那個人，藏著那雙眼。
血紅的眼...
他僅僅是聽燕居轉述，就感到一絲不寒而栗。
而他，則承擔了更多...
學武也許是在瘋狂的鍛煉中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順便給自己一絲絲安全感。
想通之后，再一次看向燕居，他的眼神就變了。
他看著燕居疲倦的雙眼，一定是夜不能寐，他看著勞累的神情，一定是精神緊繃。
這孩子到底受了多少的罪啊。
而我則是他唯一的親人，他每日害怕的夜不能寐，每天精神緊繃快要崩潰，但他卻埋在心里。
不告訴我，或許是不想讓我擔心。
如果我一味的逼問他，只能給他造成更大的心理傷害。
現在他終于肯開口，求我這個唯一的親人幫幫他。
也就是一萬多塊而已。
如果我不幫，那我還是人嗎？
舅舅想通后，立刻微笑了起來，微笑中藏有擔心和愧疚：“阿居，舅舅剛才想了一下，無論如何，舅舅都支持你。”
燕居還正在想，怎么才能讓舅舅借錢給他，忽然，舅舅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他有些懵，不知道該說什么。
“啊？啊，謝謝舅舅。”
“這一萬多塊，我給，但你要答應我幾個條件。”
“您說。”
“首先。一定要去看心理醫生，不要再抗拒了。”
“沒問題！”
“第二個，過幾天我回去一趟，辭個職。搬回羊城住。對了你出租還有位置嗎？”
“啊？有有。你這是？”
“我準備不在佛城住，搬回來住。不過房子還沒找好，先借住你家，你看方便嗎？”
舅舅搬回來住，其實還是擔心燕居，沒找房子，借住什么的只是托詞。
就是想近距離的照顧，燕居一段時間，讓他從陰影中走出來。
“方便方便。來吧，來吧。用我陪你一起去搬家嗎？”
舅舅笑了一聲：“不用，我的東西一個行李箱就拉走了。”
“行”燕居忽然嚴肅起來。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舅舅得態度一下子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但他該表示還是要表示。
“舅，你放心。這個錢，我一定會還你的。”
舅舅，擺了擺手，不想再說這個事了。
正巧此時飯都上了。
舅舅立刻招呼了起來：“來來來，吃飯吃飯。”
吃完之后，舅舅立刻把錢轉了過來，婉拒了燕居的按摩邀請。
打了個車，準備直接回佛城去辭職然后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