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死了,然而讓孟離沒想到的是,這位丫鬟小沫居然還會趕車。
孟離可沒掌握這門技能,便騎馬跟在車邊。
車行并不快,來到通運縣,已經臨近中午了,何家二小姐也不在街市上逗留,徑直往縣衙而去。
縣衙的守衛,比孟離想象中要森嚴,不過這位二小姐顯然不是第一次來,縣衙的人居然有很多都認識她,一路暢通無阻。
孟離被安排在一間側室休息,二小姐則直接去見夫人。過了好一會,才有下人來,通知孟離說夫人想要見他。
孟離跟著一個丫鬟來到后衙的正廳,這里是縣令或夫人接見近親親眷之處,此刻卻沒什么人,侍衛都在院外,廳里只有兩個伺候的丫鬟。
正廳的茶幾兩側各有一個座椅,左側的座椅上坐著一個女子,婦人打扮,衣著貴氣,二十四五歲年紀,看面目跟何家二小姐依稀有些相似之處,想來便是縣令夫人了。
這位夫人相貌端莊,看起來比她二妹穩重多了,也更漂亮。不過眉宇之間,依稀有一些愁容,一副強顏歡笑的模樣。
二小姐就坐在她旁邊,卻毫無察覺,正拉著她一臉歡然地說話。丫鬟小沫就站在她身后,看見孟離進來,用手指捅了捅自家小姐的腰。
縣令夫人收回手,上下仔細打量了孟離一眼,有些詫異地瞥了妹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
二小姐嘻嘻一笑,丫鬟小沫的臉卻突然間紅了,神色忸怩起來。
孟離不禁多看了小沫一眼,兩人目光對視,后者臉更紅了,立刻垂下頭,幾乎將臉埋進胸脯里。
二小姐見狀,哈哈大笑,道:“大姐,你看我說的這門親事怎么樣?一會你跟姐夫說說,讓他留在縣衙里當個衙役,既報了嗯,也算能配得上我們小沫了。”
孟離眉頭微皺:這都什么跟什么?
縣令夫人嗔怪地看了妹妹一眼,然后笑著對孟離道:“家妹頑劣,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孟少俠海涵。”
孟離拱手道:“些許小事,夫人不必掛懷。”
縣令夫人點點頭,又問道:“不知孟少俠何方人事,做何營生?”
“一介武夫,四海為家。”
“看來,少俠還不曾成家了?”
孟離的嘴角抽了抽,神色有些古怪:這還真要給自己說親?
不嫌唐突了嗎?
他瞥了二小姐一眼,見她滿臉堆笑,想必就是這位鼓搗出來的事。
二小姐果然安耐不住,清了清嗓子,道:“看你孤苦可憐,我準備把我們家小沫許配給你,從此你就留在縣衙,怎么樣?本小姐說過要報答你,自然不會食言。”
孟離聽了,感覺有些啼笑皆非:你這種報答方式,倒也真是特別。
不過,他等待的目標還沒有來,只要先虛與委蛇一番。
二小姐見孟離一臉沉靜,并沒有驚喜地跳起來,二小姐的臉頓時板了起來,冷冷地道:“怎么,你一個窮小子,莫非還嫌棄我們小沫是丫鬟的身份?”
就在這時,丫鬟突然來報:“老爺回來了。”
二小姐一臉驚喜地跳起來,跑向門口:“姐夫回來了?”剛跑出去幾步,突然反應過來,臉微微一紅,回頭看向姐姐。
縣令夫人不知在想什么,并沒有注意到妹妹的舉止不妥之處,神色看起來竟有些恍惚。
孟離暗松了口氣,還以為他不會回來呢。
不多時,一個身穿官袍的大漢邁步走了進來。這人三十來歲年紀,一張黢黑的臉,看起來更顯老態。
此人顯然就是通運縣縣令榮之憲了。
夫人迎了上去,替他寬去官袍。二小姐早站在門邊,恭謹地喊了聲“姐夫”。
榮之憲看了她一眼,卻沒有說話。夫人道:“二妹剛剛到的。”
榮之憲這才點頭道:“好。”
二小姐有些詫異地看著姐夫,嘟起了嘴,對他冷淡的態度顯然有些不高興。
榮之憲寬衣凈面,打發走了丫鬟,坐在主位上,這才看向孟離,問道:“這位是誰?”
夫人道:“老爺,二妹來的路上遭遇了山匪,若非這位少俠搭救,只怕性命也難保呢。”
榮之憲聽了,“哼”了一聲,道:“這幫山匪,忒也猖狂。”
二小姐急忙上前道:“姐夫,你可得給我做主啊。”
榮之憲擺擺手,道:“春娥別急,等我騰出手來,就派兵去剿了他們。”
二小姐何春娥聽了,登時滿臉喜色,洋洋得意。
榮之憲喝了口茶,看向站在當屋的孟離,問道:“小伙子怎么稱呼啊?”
孟離拱手道:“草民孟離。”
榮之憲道:“你是孟離?”
這句話似乎是下意識地問出口的,帶了些驚訝。然而他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
孟離有些奇怪:這榮之憲難道竟認識自己?
榮之憲似乎發現了自己的口誤,緊接著點了下頭,道:“你擊退山匪有功,想要什么賞賜?”
夫人剛要說話,何春娥卻搶著道:“姐夫,這個窮小子孤家寡人一個,我看也怪可憐的,就讓他留在縣衙做個衙役吧。”
榮之憲皺眉道:“可是……如今沒有空缺啊……”
何春娥上前兩步,抓起榮之憲的手,撒嬌道:“姐夫,你就想想辦法嘛……”
榮之憲眉頭微戚,似乎正在思索。孟離道:“大人不用為難,草民別無所求,只求一物。”
何春娥回頭瞪了他一眼,道:“給你官差都不要,你還想要什么?”
孟離仍然抱拳垂首,道:“求大人首級一用。”
“切,一個首級哪里有當差……”何春娥一句話將說完,才反應過來,驀地瞪大眼睛。
孟離早沖上前去,左手攬住何春娥的腰,右手望她右臂上一拍,一把短劍自袖中落下。
何春娥下意識的用手抓住短劍,孟離則攥住她的手腕,一劍往榮之憲的左胸刺去。
孟離這一下動作極快,別說廳里幾個女人,就連榮之憲都沒反應過來,被一劍刺在心口上。
然而,寒光閃閃的短劍刺破了他的衣服,卻被硬物阻住,竟刺不進去。
孟離一怔:這位縣令大人未免也太小心了吧,在自家內宅之中,竟還內穿軟甲?
他心里想著,早抓起何春娥的手向上,短劍橫切向榮之憲的脖子。
這一下孟離運足了內力,短劍自咽喉切入,旋了一圈,榮之憲的一顆人頭登時滾落。
孟離一劍切完,立刻后退,一張臉卻陰沉下來。
他砍下的腦袋雖然不多,但也有一些了。剛才這一劍,單從觸感看,切的就不是活人的腦袋。
沒有人的脖子有這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