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鐘遇見書店老板這一天,霧陰山脈下了一場大雪。
宋嵐珺早上打開房門的時候,看到的是天地一色,萬物皆白的景象,冷風吹來,宋嵐珺搓了搓手,哈了口氣,看見紫漣迎面走來。
下過雪的霧陰山脈,霧氣仍未消散,據紫漣說,霧陰山脈的霧氣,常年不散,這不是普通的霧氣,而是地脈靈氣濃郁的表現,宗門內用大陣將靈氣聚集再釋放,因此沒有出現霧氣。
漫步在已經被清掃干凈的石板路上,宋嵐珺聽著紫漣介紹著宗門內的主要建筑。
除了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有陣法守護之外,其他四個方向三個都安排成了住宿區,分別是西北方向的內、外門弟子住宿區,東北方向的長老及外賓接待區,東南方向的核心弟子住宿區,以及西南方向的雜務殿。
一旦有外敵入侵,可以保證第一時間的抵抗,后續自然由位于中央的掌門來調度。
從入口進入宗門,第一個到達的地方就是天霧閣前的圓形廣場,廣場方圓半里,以青石板鋪蓋,遇到宗門有大事宣布的時候,弟子就聚集在這里,面朝天霧閣。
天霧閣作為陣法核心,共有四層,一層作為會客大廳,二層作為議事堂,三層作為掌門居所,四層就是陣法核心。
天霧閣后面就是藏經殿,收藏著諸多典籍及天材地寶,被四方重地拱衛,非許可不得入內。
天霧閣南方是修煉區,由于宗門的主要功法煙云經修煉需要以云霧為引,外出修煉又沒有安全保障,因此大陣在這里留下足夠的靈氣,以方便弟子修煉。
北方是演練區,弟子之間切磋專用的場地,以法術進行了防護和加固,是宗門大比的舉辦場地。
紫漣帶著宋嵐珺逛了一圈,熟悉一下環境,接下來就準備下山去城里玩,據她所說這是她的任務,可是宋嵐珺看著興高采烈的紫漣,就明白她是好久沒有下山,這次借機出去玩罷了。
兩人行到入口處,卻看見兩隊人站在路中間,紫漣拉著宋嵐珺站到了其中一隊后面,路音也在這里。
紫漣小聲向路音問道:“路師姐,不是說流明宗的人這幾天要在天霧閣談事嗎?怎么這就要走了?”
路音小聲回道:“說是流明宗那里出了點事,他們著急回去。”
然后又對宋嵐珺說道:“看這個情況,等把他們送走,你們再下山吧。”
兩人點了點頭,默不作聲,聽著前面的長老跟對面的話事者挽留和推辭。
卻沒有注意到,流明宗內一名中年女人正在看著宋嵐珺,表情有些著急。
等到雙方按套路走了一遍,流明宗人才慢慢離開,可是那名中年女子卻徑直朝玉曦宗這隊人走來,在跟長老說了幾句話之后,宋嵐珺就被叫了出去。
那中年女人帶著宋嵐珺走到一旁,見宋嵐珺有點緊張,就安慰道:“你不用怕,我只是有些問題想問問你。”
她頓了頓又說道:“你身上似乎有一種我熟悉的味道,而且還有一些殘留的時間法則,你能說說是來自于哪嗎?”
宋嵐珺有些摸不清頭腦,兩人素不相識,哪里來的熟悉感,更何況自己身上怎么會有時間法則呢?
由于應鐘從來沒在她面前展示過操控時間的能力,所以在宋嵐珺的印象中,自己的相公只是一個不知道有多強的大妖罷了。
而女人見她一直沒說話,情急之下就直接問道:“你可見過一個叫建亥的孩子?這么高,長得很好看的。”
見女人比劃出一個高度,又說出了一些面貌特征,宋嵐珺一開始還在想誰叫建亥,卻突然發現這個面貌特征有點像應鐘。
宋嵐珺看著面前與應鐘有幾分相似的女人,再想想應鐘說過自己失憶了,一個猜想浮現在腦中,于是她開口試探著說道:“那他右耳這里是不是還有顆小肉疙瘩?”
女人聽了非常驚喜,連忙說道:“對對對!就是這個樣子,你見到過他嗎?”
宋嵐珺還是有些不確定,又問道:“你說的這個他是不是妖怪啊?還有,他是不是會一個能招出楓葉的法術?”
女人笑容微臉,變得有些低沉,但還是說道:“對,就是他,看來你認識他啊,那么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嗎?”
宋嵐珺攥了攥手心,緊張地問道:“請問您是他什么人啊?”
女人聲音嘶啞,苦澀地說道:“我是他母親啊。”
不出所料,宋嵐珺對這位突然出現的婆婆很是好奇,畢竟應鐘失憶了,她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所以暫時還沒有認親的想法,而是準備繼續詢問關于應鐘的事。
宋嵐珺沒有說應鐘被妖祖追殺,而是說道:“他離開這里了,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
女人表情有些失落,不過還是掏出一塊玉牌,遞給宋嵐珺說道:“如果以后你有他的消息的話,還請告訴我一聲。”
女人轉身準備離開,宋嵐珺卻拉住她的手說道:“前輩,實不相瞞,您的兒子失憶了,所以沒有提過您,您能跟我說說他的過去嗎?”
女人連忙轉身,追問道:“怎么回事,亥兒怎么會失憶的?”
宋嵐珺安慰她說道:“您放心吧,他不會有什么事的,至于失憶之前的事,他都不記得了,所以您能跟我說說嗎?我好在下一次見面的時候告訴他。”
女人想了想,知道現在擔心也沒有用,于是苦澀地說道:“如果你想聽的話,現在時間可能不太多了,這樣吧,我留下來跟你一起等吧,這么一個個找下去也不是辦法,你確定亥兒會過來找你嗎?”
宋嵐珺笑著說道:“他一定會回來找我的,您放心吧。”
于是女人又去找流明宗的領頭人,說明了一下情況,領頭人思考了一下,最終還是同意了。
紫漣和路音見那人離開了,就湊過來問道:“怎么了,她找你有什么事嗎?”
宋嵐珺表情有些緊張,攥著裙角說道:“是關于我相公過去的事情,而且,她好像是我婆婆。”
兩人長大了嘴巴,“噢……”了一聲,弄的宋嵐珺害羞地紅了臉。
見那女人回來了,宋嵐珺連忙說道:“不過現在還不要告訴她,我還沒確定,你們不要亂說哦。”
兩人對視了一眼,一副看戲的表情,然后點了點頭。
……
“我叫云嫣,是建亥的母親,我的丈夫是流明宗的上任長老建瑜,不過他在十年前因疾去世了,這十八年來,我一直帶著亥兒生活在流明宗,因為丈夫的緣故,我們娘倆雖然是妖怪,不過過得還算安穩。”
云嫣淚眼婆娑地坐在堂屋內的椅子上,另一邊坐著宋嵐珺,她正在給幾人倒茶,同時對坐在她身后的路音和紫漣解釋道:“建亥應該是他的本名,”然后又回過頭來對云嫣解釋道:“不過他現在叫應鐘了。”
云嫣抹了一把眼淚,笑著說道:“是啊,他失憶了,應鐘,這個名字也不錯。”
接著她看了看坐在旁邊的兩人,問道:“她們也是亥兒的朋友嗎?”
紫漣忙點頭道:“是是是,我們關系可好了,前輩您接著說。”
云嫣將信將疑地看向了宋嵐珺,看到她點了點頭后,終于放心地說道:“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亥兒是為了不牽連到你們,才離開的吧。”
宋嵐珺喝了一口茶,猜測道:“所以他離開您也是這個原因嗎?”
云嫣嘆了口氣,語氣哀傷道:“這就要從一百年前說起了。”
宋嵐珺突然聽到“咔咔”的聲音,回頭一看,原來是紫漣和路音兩人一人拿著一把瓜子,已經可是嗑起來了,見到云嫣看了過來,頓時悻悻地收起了瓜子。
云嫣繼續說道:“一百年前,妖祖突然大肆捉拿掌握時間法則的妖怪,我這一族本命神通就是時間,但因為還有幾位大能,所以妖祖使用了一些計謀,讓我們一族被其它大族聯手攻擊。”
“那一天,族中妖王隕落,族人被殘殺殆盡,我因為沒有覺醒本命神通而逃出一劫,從那以后,我逃出了萬妖洲,來到了禹余洲。因為我們一族與流明宗素有交情,所以我托庇于流明宗,這么多年了,妖祖一直沒有來找過我,我本以為這件事已經結束了。”
云嫣頓了頓,用手帕抹去淚水,閉上了眼睛,哭著說道:“可是亥兒半年前,突然覺醒了本命神通,然后就不辭而別,留下一封書信說,妖祖已經盯上了他,為了不連累我,他就走了。”
宋嵐珺想起在玉清山脈的時候,那次應鐘突然嘆氣說了一句,天道要他拯救世界之類的話,可能跟這個有關吧,不然他那么懶惰的人,怎么舍得離開家呢?
看著眼前哭得傷心的女人,宋嵐珺終于還是沒有堅持下去,鼓起勇氣說道:“母親,其實,我是您的兒媳婦。”
正傷感著的云嫣聞言愣了一下,一旁的路音兩人又拿出了瓜子,準備看戲。
云嫣轉悲為喜,擦干凈眼淚,握住宋嵐珺的手,仔細看了看面前這個初次見面的兒媳婦,高興地說道:“我兒眼光真不錯,找到這么一個溫柔賢惠的兒媳婦,快告訴母親,你們什么時候成親的?”
于是,接下來,屋內就開始聊起了家長里短,路音和紫漣在一旁嗑瓜子,而應鐘,被扔到了八百里外。
而此時,八百里外的應鐘,正帶著猴子往南飛,準備去劍宗學幾手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