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你說

　　你回到了空間站里

　　但是你的兩個胳膊被牢牢扣住

　　黑色的手套緊鎖著你的手肘

　　你惶恐地將視線移到左右邊

　　你看不清押著你的兩個人的臉

　　事實上

　　他們根本沒有臉

　　只是黑色塑料制作的

　　缺失了五官的

　　假頭

　　你更恐懼了

　　反抗著他們

　　他們

　　要你往前面的

　　無光的

　　回廊里。

　　你就要感到絕望了

　　你感到現在比剛才還模糊

　　你好像在豆腐里、

　　又同時在豆腐外

　　一想到豆腐，你的心情平緩了許多

　　你忽視了假頭、錯亂的地板

　　和如同薄荷糖一般的空氣

　　你發現了突破困境的關鍵

　　你感覺到了，他們沒有抓住你全部的胳膊……

　　你在上高中的時候經常這樣

　　你僅僅是因為愛吃臭豆腐被同學嘲笑

　　老師辦公室里

　　每天茶余飯后也是你和豆腐的故事

　　你在辦公室門口聽得一清二楚

　　你的舍友對你的臭味忍無可忍

　　那次你進宿舍門剛走一步

　　你后面的門就被大聲關上

　　垃圾桶被扣在你頭上

　　你幾乎窒息了

　　他們用了一切可用的武器

　　瘋了般向你撲砸去

　　你無力反抗

　　無力求救

　　“?。磕悴皇竅矚g臭嗎？我特意給你留了…”

　　其中一個施暴者說

　　你終于能正常呼吸了

　　桶從你的臉上離開

　　塑料袋也是

　　但是你的臉上還粘著幾球擦鼻涕紙

　　這畢竟不重要

　　你現在能呼吸了

　　盡情的呼吸吧

　　你馬上就又不能了

　　他們扯著你的長發

　　像驅趕牲畜一般

　　把你駕進廁所

　　你還沒進門就聞到了

　　他把你的頭懸在馬桶上方

　　就要摁下去……

　　在這種學校生活中

　　你能得到最大解脫的地方就是

　　夢

　　你不斷地用各種方法

　　讓夢境在你睡著時

　　出現

　　變得清晰

　　變得可操控

　　你戴上遮光的黑色眼罩

　　你試過上百上千種睡姿

　　你在夢里曾經游歷了地獄

　　在你的指示下發射了核彈

　　你也曾經在破碎的世界里

　　犧牲自己救了所有人

　　你關心的

　　你仇恨的

　　除了

　　你自己

　　你每次都會從夢中醒來

　　你會想象：

　　“我在四肢之外還有肢體”

　　你會集中注意集中力量嘗試去移動它們

　　你的耳中一片巨響

　　你就回到了床上

　　面對著你熟悉的

　　陌生的天花板。

　　你正在集中注意力

　　你的胳膊迅速且大幅度地抽動了一下

　　將你面前的玻璃殼子錘開

　　液體剛剛還包裹著你的全身內外

　　剛剛

　　“剛剛只是夢嗎……”

　　你想

　　“這一切都是夢？不可能”

　　但是你的身體確實比剛才要更加清晰明了

　　你邁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