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他音量有些高，嚇得騁兒癟嘴就要哭。

　　朱南星一邊哄著兒子，一邊不客氣道：“皇宮又不是本王的，憑什么本王出錢？

　　本王長的，很像那個冤大頭？麻溜的，趕緊滾！

　　下次再來要錢，打斷腿！”

　　說著，叫侍衛轟人。

　　呂金明都快哭了：“王爺，你得幫幫下官啊，下官可是帶著任務來的。

　　三月之內，皇宮修繕不好，下官的腦袋可就沒了。”

　　“你自個兒的腦袋，關本王屁事？”

　　朱南星邁入府中，催促看門的小廝：“關門！快關門！”

　　“嘎吱”一聲，大門嚴絲合縫地關閉，揚起一陣灰塵。

　　望著緊閉的門，呂金明干瞪眼。

　　身后，一眾工匠七嘴八舌地小聲議論起來——

　　“我就說嘛，這個錢本該由朝廷來出的，怎能叫燕王殿下給？”

　　“修不好皇宮，咱們這群人就等著被扔到皇宮廢井里填井吧。”

　　“來都來了，這可怎么辦？”

　　“……”

　　聽著耳邊的議論聲，呂金明捋了袍子，不緊不慢地走了幾步，挪到燕王府外的石階旁，一屁股坐下。

　　他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神情十分悠閑自在。

　　瞧著，哪有半分擔憂腦袋的樣子？

　　一個工匠攏著袖子走過來，小聲問：“呂大人，接下來，咱們該怎么辦？”

　　呂金明捋著袖子，抬頭看了一眼燕王府的牌匾，回道：“明日再說。”

　　“明日？”工匠人都傻了。

　　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

　　他們的時間，可只有三個月！

　　三個月……

　　唉！

　　墻頭，夏冰縮回腦袋：“唉……”

　　謝茯苓啃著蘋果，抬頭問：“怎么了？”

　　“好多人啊……”夏冰回道。

　　一想到幾十個人守在院墻外，時刻盯著府中，真是怪讓人不舒服的。

　　“噗嗤……”

　　謝茯苓笑出聲。

　　她拿了一個沒吃過的蘋果，扔給夏冰：“他們喜歡守著王府，就隨了他們吧。”

　　謝茯苓咽下蘋果，對夏冰道：“這陣子，有不少人朝我打聽你的親事。

　　你若有喜歡的，就告訴我。

　　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因為守著我和朱南星，就耽誤了自己。”

　　“哦……”夏冰應了一聲。

　　哦？

　　這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謝茯苓挑了挑眉。

　　……

　　次日。

　　早飯后，瞧著天氣不錯，謝茯苓叫上朱南星，帶蘅兒和騁兒出門逛逛。

　　有爹爹帶著，兩個小家伙興奮異常。

　　尤其是騁兒，見哥哥騎在爹爹肩頭，也鬧著要騎馬馬，要舉高高。

　　于是，滿大街的人都瞧見，他們那英俊神武的燕王殿下，一個肩頭坐著一個小公子，招搖過市……

　　加上旁邊貌美動人的王妃，一家四口養眼又奪目。

　　路人瞧見了，都忍不住感嘆一句：“王妃和王爺，真是太般配了！就連生的小公子，都如此可愛！”

　　邊上的婦人撫著高高隆起的小腹：“我要努力生個漂亮女兒，養大了嫁給王府小公子！”

　　有人起哄：“你女兒嫁，小公子娶嗎？”

　　“就是就是……”

　　聽著街邊不斷傳來的笑聲，謝茯苓抬頭看了一眼前方的朱南星。

　　明明是兩個孩子的爹了，卻依舊散發著蓬勃的少年朝氣，讓人挪不開眼。

　　她收回目光，輕笑。

　　恰好，朱南星轉頭看她。

　　見她眉眼生輝，他喉結微動，笑問：“笑什么呢？這么開心？”

　　“笑你。”謝茯苓回答道。

　　“我？”朱南星挑眉：“我臉上蹭到灰了？還是說，后背粘了什么東西？”

　　謝茯苓淺笑搖頭。

　　朱南星正要追問，她卻叫上半夏，雙手背在身后，步伐輕快，大步往前走去。

　　他連忙抱娃追上去：“媳婦兒，等等我……”

　　眨眼，人就不見了。

　　水街。

　　還未到正午，街上就已經行人如織。

　　雖是早春，少年少女們卻已經換上單薄春衫，佩戴上漂亮的首飾，結三五好友出游。

　　街邊小攤上，已經擺滿各種漂亮紙鳶。

　　謝茯苓琢磨著，給騁兒蘅兒和小丁香挑選些紙鳶，過幾日帶他們去城郊玩。

　　余光一瞥，就瞥見河堤的柳樹下圍滿了百姓。

　　有熱鬧看？

　　謝茯苓拿著紙鳶，抬頭看去。

　　賣紙鳶的攤販解釋道：“王妃有所不知，早些時候，工部侍郎帶人在那兒擺了個攤位。”

　　工部侍郎，擺攤？

　　恰巧，朱南星一手抱著孩子走了過來：“擺什么攤？要飯么？”

　　小攤販笑著行禮。

　　謝茯苓放下紙鳶，問朱南星：“去瞧瞧？”

　　“好啊。”朱南星應了一聲。

　　謝茯苓從他懷里接過較為乖巧的蘅兒，兩人抱著孩子往河堤邊去。

　　還未靠近，就有百姓低呼：“王爺和王妃來了。”

　　接著，人群自動讓開一條道。

　　朱南星還未靠近，樂了：“募捐？”

　　呂金明眼疾手快，一看見朱南星，立刻就熱情地迎上來：“燕王殿下，王妃，你們也定是來捐銀子的吧？

　　滿京城的百姓都說，有燕王府做表率，定跟隨你們，早日修繕好皇宮！

　　大家說，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圍觀百姓振奮不已。

　　謝茯苓：“……”

　　朱南星：“……”

　　呂金明再接再厲，抱著木箱走過來，鞠著躬，情真意切道：“殿下，下官代表大周百姓，感念您的大義！”

　　除了呂金明和戶部的小官員外，圍觀百姓皆是一臉殷切地望著朱南星和謝茯苓。

　　每個人，仿佛都在說：你捐錢啊！你捐我就跟著捐！

　　朱南星都氣笑了。

　　算計到他頭上了？

　　夠膽量！

　　朱南星咬牙笑：“修繕皇宮舊址，乃是頭等大事，本王和王妃自當做好表率！

　　本王愿拿出一年俸祿，支持工部！”

　　話音剛落，贏得一陣掌聲。

　　呂金明伸手抹臉，做出一副感動模樣：“有王爺和王妃帶頭，是大周之幸事！”

　　圍觀人群附和道：“是啊是啊……”

　　朱南星一手抱孩子，一手抓住謝茯苓，揚聲道：“本王還有要事，先告辭！”

　　說著就走。

　　呂金明跟上來：“殿下，那銀子的事……”

　　朱南星轉身：“本王不都說了么，本王拿一年的俸祿來支持你們啊！

　　本王的俸祿，朝廷管著呢。你急著要的話，自己修書一封送往墨城要去。”

　　呂金明聞言，頓時人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