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連續(xù)好幾天,薛勇趁我們不注意便會拿出鏡子偷看。而他的精神狀態(tài)也一天不如一天,不僅黑眼圈越來越重,嗜睡的情況也變得越來越頻繁。偶爾在店里的時候,他坐在藤椅上就直接睡著了,叫他也沒反應(yīng)。
他妹妹也很擔心他的狀態(tài),于是和我商量辦法。
“朱廣新,”薛小雪說,“那個銅鏡肯定有什么問題,不如你找個地方扔了它吧。不然我哥他,真的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
“薛勇問起來銅鏡的去向,”我說,“要怎么搪塞他?他一定會第一時間懷疑是我們拿走了。”
“那你就不用擔心了,”薛小雪說,“我來想辦法,你只管把鏡子丟了就行,丟的越遠越好。”
薛小雪從書架上取下銅鏡,硬塞給我。
“快去吧,”她說,“趁我哥現(xiàn)在還在睡覺,別讓他看見了。”
于是我拿著銅鏡離開了骨董。
京城的馬路上從來沒有不堵車的時候,即便現(xiàn)在太陽的炙烤讓汽車都快自燃了,車流仍然被堵的一動不動。有個司機的手耷拉在車窗外,用兩根手指夾著煙頭。另外一個司機則關(guān)上車窗,把冷氣開到了最大。我走在一旁的人行道上,在一片車海的邊緣閑庭信步。
步行了半個小時,終于看到了太平河。我趴在河邊的欄桿上,河水在河道中流淌著,在落差巨大的地方掀起滾滾波濤,聲若巨鐘。這時若有人站在小瀑布旁邊打電話,他一定是聽不到自己說話的聲音的。
太平河上一共架設(shè)有三座橋,我到的地方修建著京城最古老的一座石拱橋,大約是兩百年前修建的。整座石橋都是當時的工匠搬來巨大的石塊壘砌而成。
石橋最高的地方有五米高,共有九個石拱,兩側(cè)的石拱下面有一段淺灘。那淺灘是由于太平河斷流造成的,歷史上曾斷流過三次,都是城市工業(yè)化以后的事了,不過最近這一百年的事。最嚴重的一次斷流事件就發(fā)生在十年前,那時整座石橋下面只有中間的一個石拱下面有水流過。
我從石橋旁邊繞了下去,走到淺灘之上。奔涌的河流離我只有不到一米遠,河灘濕潤又泥濘,把我的鞋上沾滿了泥,走起路來腳上重了許多。我走到橋拱下面,用手在淺灘上挖了一個二十厘米深的小坑。由于泥土是濕的,挖起來并不費力。我把銅鏡放進坑中,用挖出來的泥土把它掩蓋起來。這樣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銅鏡的位置了。
我從淺灘上出來,把鞋上的泥擦在橋拱的石頭上。轉(zhuǎn)過身正要離開的時候,驀然發(fā)現(xiàn)薛勇正瞇著眼在我身后。他的腿微微顫抖著似乎站也站不穩(wěn)了。
“彌生,”薛勇說,“把彌生還給我!朱廣新,我知道是你帶走了她。”
“你冷靜點,”我說,“我不知道什么彌生。讓你離那銅鏡遠點也是為你好,你給我清醒點!”
薛勇?lián)淞诉^來,腳在泥地里滑了下,加上腿也支撐不住,臉朝下摔在了泥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