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一行四人,來到了地圖標記的地方。
這里是距離盤鱗江東面最近的一處補給點。
以前這里來往的商旅都會在此地落腳休息。
逐漸的人來人往的多了,就形成了據點,再后來變成了村莊。
不過這個村莊百年前卻是沒落了。
具體原因與六州主事大宗有關,聽聞是遭遇了什么大事,導致商貿道路突然中斷,那些來往的商旅至此不再來這里行商。
于是那些曾經在此地已客棧為生的百姓,種起了地,放起了牛羊。
百年光景過眼云煙。
這里逐漸與外界不再相連,過起自給自足的田園生活。
方正一行四人來到這里。已經是午夜。
周圍漆黑一片。
只能在馬車中安眠。
第二天一早。
一大群村民就將馬車包圍。
這讓方正有些頭疼。
這些都是尋常百姓,從未見過如此華麗的馬車。
盡管方正和他們解釋,只是順路過來補給一些馬兒吃的干草。
畢竟之前路上吃吐了的兩匹馬還歷歷在目。
可這些村民顯然看著方正一行人年紀不大,神色逐漸變得怪異。
在馬車周圍,圍觀了許久。
見到還沒有人來,車上又是三個孩童。
終究還是沒能放下心中的貪念,動手撕扯起馬車上的東西。
方正眼看眾人圍攏過來,手已然抓住了馬的韁繩,還有的人,手已經伸向了車廂上能抓住的地方。
心中一急。袍袖一揮。
剛剛還心生歹念想要搶奪的眾人,被一推而散。
看到躺倒在地,面露驚異的眾人。
方正心里也是說不出來的難受。
在他的想法中,這種村民不應該是和藹可親,民風淳樸,老實憨厚的嗎?
難道看到幾個小孩駕著華麗的馬車,就覺得軟弱可欺?
車內的方媛倒是有些害怕,她不認識這些人。
甚至他們還把馬車后門給拽壞了,這讓方媛害怕之余有些生氣。
至于鈴兒就更火冒三丈了,剛才她還和方正一起客氣的詢問路況。
哪成想這些人一聽說就他們幾個人,竟然互望一眼就動起手來。
要不是方正早出手一刻。
“哼…”
鈴兒看著地上躺了一圈的村民沒好氣的冷哼一聲。
童子倒是沒言語,直接手中風刃閃過,噗噗噗聲傳來。
人,已經身首異處了。
方正則是一駕馬車,趕忙離開。
他此刻心中思緒復雜,并不想過多停留。
就這樣。
一行四人行至一處山丘高坡。
放眼望去才看到遠處那一簇簇房屋圍攏而建的小山村。
此處在地圖上標記的名字叫:
平潭村。
周圍千里都是無人區。
方正經過剛才的教訓,不敢再將馬車行駛到村子近前。
而是招呼著鈴兒拉著方媛一行三人向著村落走去。
至于童子則被留下照看著馬車。
待一行三人來到村落近前。
村里突然傳來孩童打鬧的嬉笑聲。
“你把東西還給我!那是我娘給我做的!”
一個年紀不大的小男孩,追逐著他身前一個速度更快的小男孩。
前面那個一溜煙從村落里跑出來,還沒穩住身軀,就遙遙的看到方正一行三人。
似是被方媛身上的華麗衣衫所吸引,目光炯炯間卻是再也移不開了。
方媛也看到了那個小男孩。
但她目光卻是從他身上一晃而過,看向了身邊的方正,見方正停下腳步。她眼中閃過疑惑。
那個小男孩還愣在原地,身后追來的另一個小孩跑到近前,一把將一個錦囊從他手里奪了過去。
而就在這時,后面又跑來好幾個年紀相仿的孩童。
他們也都看到了方正一行人。
方正在村口停留片刻,便轉身向著身后原來馬車停留的地方走去。
方媛被鈴兒拉住手也轉身就走。
方正此刻心中,那種煩亂的思緒更加強烈。
他默不作聲的駕著馬車,順著崎嶇的山路一路駛離了那個平潭村。
在臨行時,他對著空中漂浮的童子一咬牙傳音道。
“殺了,一個不留。”
童子不以為意。
拍了拍身下的葫蘆,整個人就消失在了半空。
至于方向,就是平潭村。
方正眼睛看到那群小孩時,他就已經預想了許多東西。
那群早上圍住他們馬車的人,都是男人,想必就是他們的父親吧。
既然父親死在了自己手中,這些孩子又看到了自己的面容。
為了穩妥,就只能這樣了。
他不是善人。卻是個好人。
做錯了事,彌補一下。
殺錯了人,就只能絕情了。
明知錯不可饒恕,
為何留禍患永存。
這是在殘酷的修仙世界里,最為真實的一幕。
方媛在車廂里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她還在擔心方正到底怎么了。
她敏感的覺察到他臉色陰沉。
不過既然不是我做錯了事,
那他一定是因為別的事情吧。
鈴兒看著一臉茫然的方媛,并未多言。
她的靈識告訴她,此刻山丘的另一邊已經血流成河。
甚至童子已經在用更加細且密集的劍氣,凝練成絲進行著“焚尸”。
那種神通并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如果非要形容,可以稱之為“靈魂霧化”。
一行四人就這樣在崎嶇不平的道路漸行漸遠。
直到日上三竿,方正才停下馬車,坐在那里沉默不語。
他閉上了雙眼。
他還在平復情緒波動。
他生性并不嗜殺。
可無辜的人卻因他而死。
也許進入村落,和那些孩子說清緣由,他們會原諒我殺了他們的父親?
想到此處,方正搖頭苦笑。
世間若當真有人有這般心胸。
那是有情?還是無情?
是心胸寬廣?還是孝道全無?
不管如何,那一定是個圣人!
而我,不是!
殺了,便殺了。
我一人承擔。
方正似是心中略微平復。
這才打開地圖,尋了一遍大致路線。
天空中的童子望著下方馬車上的方正,心中驚異。
如若在前世。
方正不會這般思量。
甚至不會因為誰死了而皺一下眉頭。
他總是一個人,拿著劍。
找上一座山門,
或是一座宮殿。
然后踹開守衛。
沖進去打敗所有人。
可如今,似乎他變了。
他似乎在意起螻蟻的死活。
童子冷峻的臉上第一次流露出疑惑。
難道是因為她嗎?
那個小丫頭,方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