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進入尾聲,毫無收獲的萬劍峰一行人便索性提前回峰,當幾人行至半途時,身后卻有人追趕而來。
“何峰主,請稍等?!眮砣司嚯x數(shù)十丈外,便開口喊道。
看到來人面容,何齊放微微一愣,隨后示意幾名弟子先行,自己則朝來人走去。
來人正是大典之時,前去請北辰議事的劍閣總管事。
此人名為楊越,本是劍閣內(nèi)門之人,原為月沉峰弟子,多年前受師門委派下山出劍而身受重創(chuàng),傷及本源。雖救治及時保住了性命,但一生修為十不存一,境界大跌。且由于本源收到重創(chuàng),接下來的修行路,幾乎看不到希望。
正值中年的楊越不愿去后山養(yǎng)老了此余生,于是劍閣閣主便將其安排在主峰任職,協(xié)助自己處理宗門庶務,卻不想本源半廢的楊越頗有管理天賦,在繁瑣事務中如魚得水,因此被北辰提為了劍閣總管事,協(xié)助自己處理一宗上下的繁瑣事務。
管理劍閣庶務多年的楊越,在劍閣是出了名的行事老道,因此先前在大典之時現(xiàn)身,何齊放等幾位峰主第一時間便明白肯定是出了什么急事,只不過一心只在武道登高的幾位峰主都默契的裝起了糊涂。
這些瑣事,三峰之人都很默契,能推就推,推不掉再說。
此刻看到楊越追來,何齊放便斷定北辰或者說劍閣肯定遇到了棘手之事,因此便派楊越來請自己。
“閣主請何峰主速去飛來廳,有要事相商。”等到楊越氣喘吁吁的趕到何齊放身前,開口第一句便印證了何齊放心中所想。
但議事地點卻不是北辰書房或者劍閣議事廳,而是主峰飛來廳。
聽聞議事所在,何齊放略感奇怪。
劍閣內(nèi)部商議事務,一般一兩人時直接在北辰書房,人多之時便是在議事廳,事情最嚴重、規(guī)格最高之時,則是在祖師堂。
至于飛來廳,一般都是接待賓客所用,但眼下這個時候,天道之誓馬上開始,各大宗派都忙于大典之時,怎么還會有人造訪劍閣?
想不明白便懶得多想的何齊放哀嘆一聲,還是沒能躲掉。
問都懶得多問一句的何齊放,像楊越點點頭,便向主峰掠去。
反正在北辰眼里自己就是個一介武夫,既然自己能力有限,只會出劍,那么事情就簡單了,普天之下還有多少事不是自己的一劍事?應該不多了吧?
每月拿劍閣那么多月錢總還是要出幾分力的,不同于方才歸峰時的慢悠悠,既然北辰有要事相商,身為劍閣核心人物的何齊放也就加快了腳步,幾個起掠之后,便將楊大管事甩在了身后,不到片刻,便趕到了主峰。
等到踏入飛來廳,何齊放便意識到事情可能比自己預料之中還要嚴重幾分。
飛來廳中,除了預料中的一名外來道人,劍閣五峰之主,已到齊四,加上姍姍來遲的自己,五峰齊聚。
那名道人身著道袍,頭戴堰月冠,頭發(fā)灰白,看上去已有不小年紀。
道、法、武三系之中,本屬道門中人,最擅長修心,但一身風塵仆仆的道人此時的臉上卻滿是焦急之色。
此刻見道何齊放的到來,道人連忙起身打了一個道門稽首道:“真武觀圓清,見過何峰主?!?p> 居然是真武觀來人,聽到道人自報名號,何齊放疑惑更甚。
大寧境內(nèi)共劃分有九府,每府境內(nèi)各有十余座城池,這就是大寧的九府一百二十城的由來。只不過說是一百二十城,實際上經(jīng)過多年的調(diào)整、合并,已經(jīng)略有出入了。
劍閣所處乃是順天府武義城,位于平江府和武昌武的交界之地,而真武觀則是武昌府曲靖城內(nèi)的一座道觀,勉強算是與劍閣毗鄰。
大寧共有七座甲級宗門,分別是順天府的劍閣、平江府的自在峰、永濟府的小重山、萬象府的千秋園、連安府的水云間、江寧府的風族,以及這武昌府的真武觀,道門修天、地、陰、陽四大法則,而真武觀的天則底蘊,號稱龍華大陸道門之巔。
真武觀昔年有一位高真,道號圓豐真人,便以當世天則第一躋身道榜第六,只不過前些年已然還俗。
而眼前這位道人既然與園豐真人同屬一輩,就算再名聲不顯,在真武觀內(nèi)的地位也必然不低了。
回了圓清真人一個武夫拱手禮,何齊放便看向北辰。不等何齊放提問,北辰閣主便開口道:“真武觀圓清真人請我們出手相助,前往曲靖城除魔?!?p> 深知真武觀底蘊之深厚的何齊放疑惑問道:“武昌府內(nèi),還有真武觀降服不了的歪門邪道?”同為甲級宗門,一閣一觀之間歷來交往不淺。
“噬血成魔,再現(xiàn)江湖。”圓清真人接過話題,回復何齊放道。
聽到圓清真人的言語,饒是見過無數(shù)大風大浪的何齊放都有些吃驚,忍不住問道:“是當年龍虎山原定的下任大天師親自下山除魔的‘噬血成魔’?不是被天山下山給平了嗎?!?p> 圓清真人重重點頭,隨后說道:“為何再現(xiàn)江湖,現(xiàn)在我們也不清楚。園景師兄已和對方交過手,十招而已,便被其所傷,辛虧對方無心戀戰(zhàn),否則園景師兄恐怕兇多吉少。在交手中園景師兄撕下了對方一片一角,后來交由觀主以天則占卜,得出大致方位在一處深山中,隨后我們組織了都護府一同登山,卻不想修行‘噬血成魔’者不止一人,當時出手的便有兩人,一法、一道,分別是修行了雷系法師和道門地則的高手,無法確定還有沒有第三人。這一番惡戰(zhàn),我們死傷慘重,登山一戰(zhàn)再次受傷的園景師兄現(xiàn)在已是昏迷不醒。”
何齊放繼續(xù)問道:“那兩人當下境界如何?顧成洲又在何處?”
顧成洲便是前些年從真武觀還俗的那位當世天則第一的園豐真人,顧成洲是其俗家姓名。
圓清真人繼續(xù)答道:“園豐師兄這些年云游天下,行蹤飄忽不定,不過觀主已經(jīng)動用了師兄給我們留下的那道‘符箓’,但師兄何時能夠回來,我們也不知道。至于那兩人的當下實力,交手之后,我們認為最少有初入武、道兩榜之人的實力,但無法判斷他們是否有所隱藏?!?p> 了結(jié)大致情況后,何齊放便轉(zhuǎn)身看向北辰道:“閣主是如何打算?!?p> 北辰略一沉吟后答道:“除魔衛(wèi)道,責無旁貸,更何況真武觀與我們素來交好,方才我們已經(jīng)商議過了,由月沉峰主和劍別峰主前往真武觀協(xié)助,你帶領(lǐng)今年入門的八名弟子前往青虛觀參加‘天道之誓’,掌律師叔一人坐鎮(zhèn)劍閣即可。”
聽到北辰的安排,何齊放便明白了方才進門時,為何圓清真人臉上神情如此焦急。
北辰如此安排是擔心自己萬一真和那兩人對上了,戰(zhàn)到興起的結(jié)果便是和當初那名龍虎山原定的下任大天師相同結(jié)果,一死一傷,傷的那個,其實也等于死。
而速來奸詐的月沉峰主前去,必不會以死相博,更何況就算月沉峰主有這個心,也沒這個實力。
至于劍別峰主,巔峰一劍之后,只是一名略強的五境高手,想來總不至于有人要求一個尋常五境去和一個媲美武、道兩榜的強者死戰(zhàn)吧?
而圓清真人此行,最希翼的,自然是能請動何齊放前往真武觀,武榜第五的強者,只要對方尚未飛升,那便都有一戰(zhàn)之力。
但劍閣如此安排,圓清真人總不好當面駁斥,那樣的話,月沉和劍別峰主顏面何在?
因此有苦難言的圓清真人把希望都寄托在了何齊放的身上,只希望一個能夠媲美雙榜高人的對手,能夠挑起何齊放的戰(zhàn)意,只不過圓清真人的算盤還是落空了。
“那我便聽從閣主的安排吧。”略一思索后的何齊放最終還是同意了北辰的安排。
就算對北辰的精打細算有些微詞,但無論如何,北辰都是為了劍閣,自己總不好當著外人的面忤逆劍閣之主。更何況既然真武觀通知了顧成洲,那么自己去與不去,應該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聽到何齊放的回復,圓清真人有些失望之色,只是一想到劍閣出動了另外兩峰之主,還是道謝道:“貧道代真武觀謝過各位?!毙辛艘粋€道門稽首禮后,已經(jīng)認命的圓清真人再次說道:“既然如此,能否請兩位峰主馬上動身,貧道擔心遲則生變?”
明白事態(tài)緊急的兩人也不墨跡,干脆回復后,便與北辰告辭,回去收拾一番,便隨圓清真人出發(fā)。
看著轉(zhuǎn)身正欲離去的圓清真人,何齊放突然之間靈光一動。
身兼武道靈體和金系神體的項洲鴻死活不得開元,劍閣幾人也曾有過一番商談,都認為根源出在開元之時遭到了兩種巔峰體質(zhì)的互相排斥。
既然如此,那為何不試試武、法兩系之外的道門結(jié)丹之法呢?
以道門結(jié)丹之法,結(jié)丹與丹田,入了道門又如何?雖然荒廢了兩大巔峰體質(zhì),暴殄了天物,但總好過此生不得開元。
只要能夠開元成功,就算少年從此轉(zhuǎn)投道門也就罷了,總不能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耽誤了少年的前程。
一念及此,何齊放愈發(fā)激昂。
且看為師一劍屠魔,送你入真武觀,為你別開生路,送你最后一程。
上了真武觀,接下來,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想到少年前些年的坎坷經(jīng)歷,如今終于看到一絲曙光心情大好的何齊放對即將走出飛來廳的幾人道:“且慢?!彪S后對劍閣閣主北辰拱手道:“除魔一行,我劍閣理應當仁不讓,萬劍峰主何齊放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