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的城門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如往常。
“這是王城的西門,只是一個小門。是專門供我們這種小商販,或者本地的農(nóng)戶進出的。”拉娜解釋說,“塔依瑪?shù)鸟勱犎硕囫橊劧啵烙嬕灿蟹浅U降穆芬麄儜?yīng)該會走寬敞的東門。”
西門這附近,確實無愧于王城之名,相當(dāng)繁華。
從周圍四面八方涌來的客商,那些牽著少數(shù)幾只駱駝,推著小車的三兩人的商販,全都匯聚于此。
在城內(nèi)做生意不僅面臨競爭,還需要面對地頭蛇的打壓,所以有不少人干脆就在城門外聚集,就地擺攤販賣,吸引城內(nèi)的王城居民前來購買。
對于王城人來說,這里的商品夠新鮮,夠特色,最重要的是夠便宜。盡管不缺乏被騙的風(fēng)險,還是有不少人愿意拋棄王城里昂貴的商店,來這里逛逛。
最終,在西門外這片不大不小的空地上,形成了一個半永久的市集,甚至有人開始搭建窩棚在這里提供住宿,儼然一副要形成城鎮(zhèn)的態(tài)勢。
“還挺熱鬧的。”周培毅說,“看不出有什么危機存在的影子。”
駝背上的拉菲拉說:“平靜的湖水下面,最容易隱藏吃人的怪物。這美好繁榮的日常下,說不定就潛藏著顛覆世界的危機。”
“啊?這么嚇人嗎?”拉娜不禁打了個寒顫。
“聽起來是挺嚇人的。”周培毅笑了笑,“其實嘛......可能也確實很嚇人。”
他確實感覺到了某種奇怪的氛圍,在這繁榮熱鬧的場景中,有些什么讓他感覺不舒服的感覺。不在這市集上,而是在城門內(nèi),在他還沒有一度芳容的王城里。
“這叫什么話,一點轉(zhuǎn)折都沒有。”
拉娜撇了撇嘴,經(jīng)過這些天的相處,她也算是習(xí)慣了和這怪人的相處,倒也是見怪不怪。
在翻找了一番自己貼身的小布包后,拉娜猛地抬起頭:“完蛋了,我們是偷偷跑出來的,我們身上是沒有路引的!”
“你是法蒂瑪?shù)墓鳎荒軕{借這個身份入城嗎?”周培毅問。
“正因為是‘公主’才不能偷偷入城。”拉娜急躁起來,臉就會像是蘋果一樣紅,“‘公主’是女王的養(yǎng)女,也是女王可能的繼承人。如果偷偷來到這里,沒有正式的文書和公干,會被認為是謀逆的!”
她說到這里,頓了頓,猶豫了一會,又說:“而且,王城里面已經(jīng)有一位王城的‘公主’了,她是女王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有她在,我們都不能隨意入城。而且......而且......”
“她不喜歡你,還是你不喜歡她?”周培毅問。
“都是......”拉娜小聲嘟囔說。
周培毅不由得笑了一聲,看了看急的焦頭爛額的拉娜,淡然地說:“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車到山前必有路,把錢袋子給我。”
拉娜一提到錢就警惕了起來:“怎么?你要拿著錢跑路?”
周培毅覺得更加好笑了:“這錢是我騙......我賺來的,但我放心地把它們交給你保管,你為什么要擔(dān)心我跑路呢?”
拉娜將信將疑地把錢袋子從自己長袍下的腰間解下,有些遲疑地交給了周培毅。
周培毅從那厚厚重重的錢袋中,把所有的銅幣都挑揀出來,又拿出十枚左右有些缺口或者成色不新的銀幣。
他把這些錢幣全都埋進砂石里面,狠狠跺了幾腳,才重新刨出來。
掂量著這些又舊又臟的錢幣,他頗為滿意地把它們交還給拉娜。
“干什么?”拉娜一頭霧水。
周培毅便解釋說:“城門的衛(wèi)兵,有一個佩戴了相當(dāng)華麗的刀劍,另一個聰明一些低調(diào)一些,但腰間的佩帶也算是名貴。這不是他們的正常收入所能負擔(dān)的,說明要么他們家境極好,要么就是有些額外的進項。”
“他們貪污了?”拉娜壓低了聲音驚呼。
“這種崗位,沒有監(jiān)管,貪污是權(quán)力天然的伴生物。”周培毅說,“重要的不是他們這薄弱的職業(yè)道德,重要的是他們收多少錢,才愿意放我們?nèi)腙P(guān)。”
“那你為什么要這樣又那樣,把錢弄得臟兮兮的。”拉娜又問。
“讓他們覺得我們身上油水不多,沒有多少可榨的。”周培毅說,“沒有路引,還要行賄入關(guān)的,一般有這么幾種人。行走江湖的強盜,走私的商販,和迫不得已背井離鄉(xiāng)的人。我們要扮演的是最后一種。”
“那具體是什么樣的人啊?”拉娜顯然來了興致。
周培毅挽起了她的手:“被村里人壓迫的,私奔的小情侶。聽起來很狗血,很老套,也很常見,對吧?”
拉娜連忙把他的手甩開:“誰要和你扮情侶啊!好惡心好惡心!你就是趁機占我便宜!”
“有些寶石是天上的星辰,飛到天上也觸碰不到。有些寶石卻像是大地的埋葬,挖開砂石土粒,就能得見一撇。”拉菲拉不由得感嘆。
拉娜一愣:“拉菲拉姐姐又在說什么?”
“她說這便宜有人想占都占不到。”周培毅解釋說,“我們現(xiàn)在編一個合理的故事,符合我們?nèi)齻€人的身份。比如,我是個啞巴,所以村里人欺負。拉菲拉是我體弱多病的姐姐,也受到村里人的冷眼。你是村長的女兒,家境不錯,但偏偏瞎了眼看上我這個窮小子,非要和我私奔。這個怎么樣?”
“這么扯淡的故事真有人信嗎?”拉娜皺著眉頭問。
“扯淡是因為狗血,狗血是因為常見。”周培毅聳聳肩,“再說了,錢會幫他們信的。記住,我給你的這些臟一些的錢,先給一部分,如果那些士兵表現(xiàn)出為難的模樣,就悄悄給另一部分,給那個看起來行事低調(diào)些的衛(wèi)兵。”
拉娜點點頭,極不情愿地挽起了周培毅的手。
出乎意料的順利,三人幾乎沒有遭遇什么詰問就蒙混過去,走進了王城的大門。而過程,就像是周培毅所說,一個狗血的故事,搭配上兩次隱蔽的行賄,就成功過關(guān)。
“啊?我們居然這么順利就過來了?”拉娜在城門里還不禁感嘆。
周培毅背著劍箱,劍箱上用厚厚的毯子蓋著,這是他不愿意被檢查的重要原因。如果那些見錢眼開的衛(wèi)兵看到了里面的東西,就少不了一場風(fēng)波,也少不了要躺在地上再也起不來的人。
“看,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吧。”他輕笑著說,“這是最簡單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