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那件事是什么”

　　“嗯……”

　　我陷入沉思，其實至今我也說不清楚，那件事到底是誰對誰錯。

　　“我因為這件事，錯失了一個我很愛的人。”

　　“我因為這件事，整整道歉了兩年。”

　　“我因為這件事，我只要看到她我只能道歉。”

　　“切……”朋友想說我的，但不知道說什么。

　　“聽你的故事吧，我就是舔狗怎么了？”

　　……

　　“張小磊你和張一白一起畫一下板報，留這么晚辛苦你們了，我先下班了。你們走之前別忘把門鎖了，鑰匙張一白拿著吧。”

　　老師的吩咐回蕩在空蕩蕩的教室中。

　　我覺得聲音每次在教室里的震動都是折磨。

　　它們在撕裂空氣，它們伸出爪牙，扼制住我的咽喉。

　　擦——擦——擦——

　　教室重新被粉筆和黑板摩擦的聲音占據，我暫且平復。

　　換下打底的粉筆，拿起平頭水彩畫筆。

　　站在椅子上，左手拿著畫筆，右手端著調色盤。

　　在我的左側是炙熱的目光。

　　不，是哀求的目光。

　　……

　　“沒用的。”我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還是專注的畫著。

　　“你如果沒事的話，先回家吧，時間不早了。”

　　她流淚了。

　　斷了線的眼淚？但我已經不想再這樣形容了。

　　也不是只有她會流淚的。

　　“那今天就畫到這吧”我打算從椅子上下來。

　　抽泣聲不絕于耳，炙熱的目光也許是被淚水澆熄的？

　　我左腳剛踩到地面，她抱住了我。

　　“真的該走了”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

　　“再原諒我一次，求你了。”

　　她的聲音顫抖著，混合著哭腔，短發因為淚水而粘黏在臉頰上。

　　天色已經很黑了。

　　“先走吧。”

　　她停止了哭泣

　　“你原諒我了嗎？”

　　我沒有回答她，拿著我的包，她的包站在破舊的木門那。

　　“我要關門了，快出來吧。”

　　……

　　她拉著我衣服的衣角，我走在偏前的位置。她偏后。

　　站在那個汽車站頭上，我忘記了風是什么溫度了，也許是悶熱的，也許是涼爽的。

　　興許是眼淚被風吹干了，炙熱的目光又出現了。

　　我們的背后是一排商鋪，老板們奮力的吆喝著，路燈是橘黃色的，和汽車的前燈互相輝映。

　　我腳邊的落葉上有一只很大的螞蟻，一個煙屁股還冒著絲絲青煙，我厭惡的踩了一腳，腳尖旋轉著將它踩滅。

　　公交車緩緩停在我們面前，我們相繼上了車，我坐到了最后一排。

　　她坐在我的旁邊，身體半側，眼神楚楚可憐。

　　“我們在一起多久了”

　　我這么一問，她可能有點懵。

　　“303天”

　　我自問自答。

　　“葛彬是我老同學，我介紹給你認識的。”

　　“你不知道戴星亦和我關系很好嗎？”

　　“算了…”

　　我的嘴巴閉著，努力不讓大腦里的聲音傳出來。

　　……

　　“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

　　她還是那些臺詞，那種哀求的眼神。

　　我其實還想說些什么的

　　“哇——”

　　公交車上的人并不是很多，但紛紛回頭看著我們。

　　她哭的聲音太大了。

　　我反而手足無措了。

　　我看著她，替她擦拭去淚水，她今天真的哭的很多。

　　“……”

　　她突然吻了我。

　　我下意識的躲了一下。

　　她攥著我的衣角。

　　車上的人應該沒有回頭的了。

　　“你原諒我了嗎。”

　　“我考慮一下吧。”

　　我是在考慮，是在考慮早上的事。

　　……

　　“誒，你搬到那里還習慣嗎？沒有我是不是很不開心。”

　　她笑的很開心，她曾經坐在我的前面，她眼睛小小的，臉紅紅的，但絕對不是害羞的。

　　嘴唇很薄，鼻子小小的，頭發說不出的感覺，亂糟糟的短發。可能因為不是很軟的原因。

　　她身上有著風油精的味道，她不像其他女生一樣。

　　我很喜歡和她哈啦。因為我們都是這個學校初中部的。

　　她經常和我說她們以前的事，她比我低一年級。

　　我復讀了一年，我說我是為了等她的。

　　“去去去，我現在開心的不行。”我咧開嘴，皮笑肉不笑的。

　　她現在離我三排課桌椅的距離，因為上次的數學不及格導致。

　　我每次找她哈啦都要繞幾圈。

　　“你們分手一個禮拜了誒”她說的毫無遮攔。

　　“我這么說你不會不開心吧~”她笑的很燦爛。

　　我習慣了她的挖苦，自從我分手之后她是不留余力。

　　“小張你做我的愛妃好嗎~”

　　她笑的很燦爛，很不修邊幅，很，很，很不淑女。

　　她們流行玩后宮佳麗的游戲，我一直都是小張子。

　　“啊？”

　　“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她停止了大笑。

　　臉紅紅的，小小的眼睛盯著我。

　　好像很認真的尋找答案一樣。

　　臉紅是因為大笑還沒有退下的痕跡。

　　.

　　.

　　.

　　我大概愣了三秒。

　　“好呀皇上！”

　　“那我們拉鉤”

　　我的小拇指和她的小拇指勾在一起。

　　“拉鉤上下一百年不許變。”

　　……

　　這算什么。

　　前面這又算什么？

　　真的好亂，我很努力的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斗爭了一夜之后，我知道自己這一夜分明是浪費時間。

　　我其實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第二天我很早就到了教室，看到了曾晴

　　“皇上早啊！補作業吶！一起唄！”

　　……

　　“她其實開學的時候很喜歡你的。”

　　“她知道張小磊盯著你看，只是開玩笑讓你去的，誰知道真把你勾走了。”

　　“她之后哭了整整一個月呢。”

　　我的左桌還是我的左桌，她很認真的和我說著。

　　“那她總是罵我sb，就是這原因啊”

　　“她那時候不是和趙博宇在一起嗎”

　　“我和張小磊在一起之前我這么追她，她張口就罵我sb我很難受的。”

　　我的左桌攤了攤手

　　“她就是這樣的人”

　　那時候我們還不知道一個叫“傲嬌”的詞。

　　……

　　四月的夜，傍晚的天是青藍色的。

　　云是很淡的，散在天上。

　　我騎著我的白色單車，因為她找我看電影。

　　《分手合約》

　　我以前沒看過愛情電影。

　　我很早就到了，用手機打電話給她。

　　“你不用很急的，其實是這里有個人要早回家了，電影票不能浪費，所以……”

　　我的笑容被風吹走了。

　　騎車騎得太快了，上橋的時候風真的很大。

　　還是找到了她。

　　我很小心翼翼的推著車。

　　那場電影8點開始。

　　我們一路散步，現在是BJ時間七點多。

　　我的表情還是隨著我的心情的。

　　我不知道她看沒看到。

　　“這里是一座教堂誒。”她指了指，左手捂著嘴，也許有點興奮，甚至跳了幾下，腳尖點地。

　　我看向她指的那個方向，白色的十字架樹立在尖尖的屋頂上，充滿西洋建筑的韻味。

　　“愛妃，我們以后要在這舉辦一場曠世婚禮”

　　她笑的很，很不淑女。

　　“遵旨！”我雙手抬起朝她微微作揖。

　　雙手之下，掩蓋的是我雀躍的笑容。

　　電影的后半段非常感人，她和我說

　　“如果我哭了，你能不能別笑我。”

　　我點點頭

　　她把腿翹在我的腿上

　　“愛妃，先給我捶捶腿。”

　　她在我耳邊說話的聲音很輕，甚至氣呼到了我的耳朵上。

　　……

　　“餐巾紙全給你用啦，嗚嗚嗚”

　　她還在哭。

　　“嘶，我再去買一包”

　　我沒忍住，看的時候我哭的比她還大聲，電影確實很感人，但不全是電影的功勞。

　　我看見的是我無謂的堅持

　　我看見的是她飄忽的心思

　　我看見的是一個陪我假裝沒事的你。

　　“都是我在安慰你，我都不好意思哭了！”

　　“都怪你，嗚嗚嗚——”

　　我覺得胸口一濕。

　　抬起手，拍了拍她的頭。

　　我好像很喜歡拍女生的頭。

　　她的頭發不是很柔軟的那種，身上還是有著風油精的味道。

　　四月的十點是很清爽的，至少我騎車的時候是這么感覺的。

　　在那座橋上我振臂歡呼，聲音隨著風飄到了橋下的湖面上，湖面的落花斑斑點點的。

　　空氣里怎么好像還有風油精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