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耀國出了件怪事,百姓們對此議論紛紛。
甲:“聽聞了嗎?思雪庵內(nèi)的那個白發(fā)僧人。”
乙:“自然是聽聞了的,據(jù)說啊,是攝政王!”
甲:“是啊,他倒也癡情,扶新帝上位后便一直守在思雪庵,都十四年了,不過說來也怪,他還不至四十歲,便已是一頭白發(fā)!”
乙:“這個我知曉,當(dāng)時我還在攝政王府里當(dāng)下人,就是在王妃死的那日,他一夜間青絲變了白發(fā)!”……
(夜間)思雪庵——
側(cè)院內(nèi)有棵梅花樹,生長的極好,可惜近冬了,綠葉便也都落下了,光禿禿的,不過好在明日便是寺內(nèi)開放的日子了,香客必然會增多,屆時枯樹上便會系滿紅簽,這般,倒也不算寂寞了。況且月光亦是偏愛著此樹的,側(cè)院內(nèi)總是迷蒙夢幻的。樹下,一個僧人立在那,似是在那生了根,他抬頭望著樹,手中持著佛珠,發(fā)絲隨著風(fēng)的吹拂而飄動,月光下,白色的發(fā)絲成了銀絲。每一夜,他皆會在此樹下站上許久,無人知他在思些何人何物,唯有他自己方知心中所念之人乃為心上人。
方丈緩緩走近:“木霖,怎么還未歇下?明日香客增多,必然會忙些,快回去歇息吧!”
木霖轉(zhuǎn)身:“是!”回到了屋內(nèi)。
第二日——
細(xì)雨綿綿下著,本想著今日香客會多,卻是這小雨阻了不少香客的步伐。
他帶著斗笠在院中清掃著昨兒夜里落下的葉。
少女的聲音打斷了她:“師傅,敢問祈愿樹,可是在此?”
他的身子頓了頓,回頭:“在此,不知姑娘是來求些什么的?”他看著那張與小思悅一般無二的臉。
少女的臉泛上紅淺笑道:“求姻緣。”
木霖微微點(diǎn)頭:“敢問姑娘姓甚名誰?芳齡幾許?貧僧與姑娘有緣,三日后掛簽,必將姑娘之簽掛于高處。”
木思悅:“那多謝師傅,好意了,小女姓木名思悅。”說完,便將手中的紅簽遞給木霖。
木霖顫抖著手接過:“姑娘,慢走!”
木思悅笑著離去。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淚水漸漸濕了眼眶,掌中虎口的朱砂痣,與他一般的模樣,還有,姓木,名思悅。他記得小思悅說過,要隨他姓木,說讓他隨著那顆朱砂痣去尋她的……
方丈緩緩走近,踩響了院中未清掃的枯葉:“木霖,冬日臨近了,快些將這些落葉清掃了吧!至于方才那位施主,你與她緣分已盡……木霖,好自為之!”
木霖:“多謝方丈提點(diǎn)。”低頭看向手中的紅鉛,上面秀麗的字跡寫著他的名字和……邵將軍之子的名字。
木霖(心):“小思悅啊!你終究還是沒能等到我!”
轉(zhuǎn)眼半月,思雪庵下起了雪,不,是耀國又下起了雪,而思雪庵內(nèi)卻再無給那棵梅樹掃雪之人。
一位少女一身鵝黃的后裙,手捧著湯婆子:“阿欣,快些!”
方丈:“施主,可是來還愿的?”
木思悅笑:“不瞞方丈,我不僅來還愿,更來尋一位僧人!”
方丈:“可是一位白發(fā)僧人?”
木思悅:“正是!”
方丈嘆氣:“施主將還愿簽交于我吧,我替施主掛上。至于施主要尋的人,五日前,初雪月夜便尋故人西去了!”
木思悅皺眉:“怎會……如此?”不知為何,她的心里泛著微微的疼。
……
那日,她帶著還愿的紅簽離去了,走時看了那側(cè)院中的紅梅,梅花開的正艷,不知為何,她的心隱隱作痛,只因逝去一位面善之友嗎?
走前,她向方丈問了個事:“方丈,聽聞木霖師傅夜夜皆會在月夜之下望月而思,敢問他思的是何物又或是何人?”
方丈:“他月下慕思的乃是他的心上人!”
而此問的答案,亦是在他逝世那夜知曉的。
那夜下著,今年的初雪屋外飄雪,而經(jīng)過屋外的小和尚,卻能聽見他輕聲的喚著:“思悅,思悅,本王的小思悅啊!”第二日,尸首便被抬了出來,面容安詳,還帶著笑意。他死了,穆夏霖死了,死在了上官思悅的第十四個忌日,死在了與她相遇后看的第八場初雪,死在了月下慕思她的時候……
他在思雪庵月下慕思著他的小思悅,而他的小思悅又何嘗不是在初雪院月下慕思著她的木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