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亮最近很苦惱。
自從上次吸收了秋香身上的青色氣息后,李大亮的身體每天都有一點小變化。
比如他特地曬黑的皮膚變白了點,引以為傲的國字臉變尖了點,但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
“把我的帥氣還給我啊啊啊!”
他猛的用力一捏,手中鏡子頓時布滿了裂紋,變成碎片滑落在地上。
最后好像也只能接受了現實,只是消失在走廊的身影有些落寞。
片刻后,李大亮出現在食堂,桌上擺了二十籠肉包,兩個大豬蹄,三只長安烤鴨,一碗超大碗的大燴面。
李大亮大口大口的干著飯,時不時渴了就喝上倆口酒。
“艾瑪,真香~”
在暗處觀察著的慧覺禪師有點無語。
這次是他安排李大亮解決那只狐貍精的。
他知道秋香是他的老相好,還以為他會舍不得下手,在暗中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沒想到還是低估了李大亮的果斷狠辣。
其實慧覺禪師猜的不錯,李大亮當時確實猶豫了,在那最后的禁咒發動的一剎那,但他的眼神卻是對妖族害人這件事的仇恨意志不可動搖。
他孤獨的時候喜歡待在醉香樓,聽著秋香為她彈奏一曲相思淚,痛飲著烈酒,那滋味讓他短暫的忘記了心里的痛苦。
當時他還沒有得到定心真言,不知道秋香是狐貍精化形。
他覺得或許秋香懂他,哪怕外人不知道他們倆個很多次在一起什么也沒做,卻只是一個喝酒,一個撫琴,看似沒有太多的交流。
李大亮是個孤兒。
但是他有個妹妹,和他一起相依為命在街頭流浪,餓了就撿垃圾堆里的東西吃,偶爾發現有稍微完整點的肉包時,他便興高采烈的和妹妹分享。
這是他最愛吃的肉包,當妹妹猶豫渴望的眼神望向他時,他還是堅定地對妹妹說:“哥哥吃過了,剛背著你吃了好幾個大肉包呢,嘻嘻!”
那包子很小很小,可是妹妹卻異常珍惜的捧著,一小塊,一小塊地掰下來,放進嘴里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仿佛吃著全天下最美味的食物一般。
那時候嘴角露出的是少年少女最燦爛的笑容,這段日子是他們最幸福的時光,沒錯,是流浪的日子。
只是妹妹不知道的是,他的哥哥,李大亮總是在深夜,在她睡醒的時候從身邊偷偷消失。
在城外偏僻的某處楊柳樹下,少年用一雙肉掌,徒手挖著樹皮,雙手指甲已經斷掉。沒辦法,他已經餓了好久了啊!
他的嘴角沾滿了泥土,一口一口的咀嚼著樹皮,當做肉包一樣的吃,這時嘴角還是露出那個燦爛的笑容。
沒關系,只要妹妹在,我都可以...
這樣幸福的生活一直持續到那一天。
大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倆道瘦小的身影在雨中不停奔跑。
天空中劃過一道閃電,電光恰巧照亮了這個街道。
突然哥哥滑了一跤,他趴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息著。
“妹妹,快跑!別管我,快跑啊!”他只能歇斯底里的大喊著,長期營養不良的身體,他真的跑不動了。
妹妹腳步停了下來,回頭毅然朝哥哥跑去,眼中淚眼婆娑,已經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呲!
一顆說不出是什么的東西飛起。
啪嗒,一只精致華貴的皮靴踩在哥哥的頭上,狠狠磨了兩腳,幾縷頭發順著雨水滑落到下水道。
他雙眼瞪得大大的...那眼神說不出的絕望,就好像心中最重要的東西破碎了。
一直支撐著他的信念,現在沒了。
“呃,呃,呃啊。”他歇斯底里。
“恨嗎?”
“有意思,記住了...我是妖君——七夜!”
少年好像聽不進去任何東西了,嘴里發出嗬...嗬...嗬的聲響。
那皮靴的主人似乎覺得沒意思了,轉身離開。
片刻后。
“阿彌陀佛。”
慧覺禪師憐憫的看著趴在雨地上的少年。
從此慧覺禪師身邊有了關門弟子。
也開始常常有個小沙彌在雨夜的時候站在街道上,沉默無語。
他說做俗家弟子就行了,不用剃發,可是小沙彌卻倔強的沉默不語。
他想要記住,妖君——七夜...帶給他的屈辱和痛苦。
慧覺禪師把這一切看在眼里,也只能搖搖頭嘆息。
那妖君七夜,乃是妖族殘暴不仁的暴君,誰知道竟然只是在路上看到倆個流浪的孩子,就下此殺手。
為什么偏偏是他,他可是號稱北俱蘆州最接近神的男人!
*
*
*
“師父!”李大亮突然出現在眼前。
猝不及防下慧覺禪師被嚇了一跳,“呀系拉勒。”把老禪師的方言都嚇出來了。
“啊,抱歉抱歉。”李大亮嘴上說著,眼里卻沒有半點抱歉的意思。
“你快踏入九品武僧了吧。”慧覺禪師問道。
這個世界有妖、魔、佛,儒,道。
這五條道路都能走到極致,但如果硬要區分出哪條路最強,妖,是公認的最強!
佛、儒或許能稍微克制妖,但也僅僅是勉強。
世間流傳著一條不成規的消息,能殺死妖的,只有妖。
“恩。”李大亮肯定的回答。
自他得到定心真言的日子不過十來日罷了,雖然從小跟著慧覺禪師也練了一些武功,但他的習武天賦似乎平平?一直沒什么進展,想達成目標遙遙無期。
也只有定心真言這樣的無上真言能跨越年齡天賦的極限,讓他能如妖孽般不斷進步...
回想起那一縷青色氣息,他直覺這功法絕對還有其他秘密。
是只有殺妖怪才有嗎?還是殺魔頭也有呢,一切都還需要摸索。
師父那天,神秘的語氣也隱隱隱藏了些什么...
“好好修煉吧。”慧覺禪師留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
師父...他知道我那天去藏經閣嗎?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會去那里尋找功法,故意把定心真言放在那里的。
罷了,不管了,上次斬了那狐貍精,雖然有點對不起她,但這次的賞金夠我喝一個月酒了呢。
可是想起那妖精,為什么還是有些傷感呢。
如果她沒害人,老老實實做個好妖,自己是不是可以放她一馬。
可是。
沒有如果。
人就是人,妖就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