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無論是什么戰(zhàn)(zhàn)爭,獲勝方一定要具備三個(gè)條件:謀略、犧牲和運(yùn)氣。”
鄧肯想起了羅博特之前的話,一定要有誰注定要犧牲,那一定是自己吧,如果說阿列克西要塞被攻破的那天,自己是為保留兄弟會(huì)的余火而茍延殘喘,那在這之后活著的每一天都是罪孽與過錯(cuò),是對老伙計(jì)們的背叛。
好在羅博特帶來了希望,給了自己第二次機(jī)會(huì),而現(xiàn)(xiàn)在就是需要自己用實(shí)際行動(dòng)來贖罪,如果說自己是一把干枯的薪柴,那么就讓自己縱情燃燒照亮整個(gè)夜空為兄弟會(huì)驅(qū)(qū)散黑暗指明方向。
“老伙計(jì),下來這么慢?就這幾個(gè)母巢教徒,難道他們給你開歡送宴會(huì)了?”
羅博特毫無疑問會(huì)如此嘲諷道,到時(shí)候就這么回嗆他。
“你以為和一樣那么快?這次比的是誰更持久,很遺憾是我勝出了。”
“你難道在期待這群邪教瘋子不要給別人添麻煩,自己把頭扭掉嗎?”
鄧肯喃喃自語道,他臉上露出的是一絲期待和興奮,用匕首給地上茍延殘喘的傷兵最后一下,之后又忍不住多補(bǔ)了兩刀。臉上一陣兒是陰森的笑容,一陣兒興奮地眉飛色舞,看的其他隊(duì)員一愣一愣的。
“鄧肯隊(duì)長這是徹底壞掉了嗎。”“我看不像,他本來就不怎么正常。”
營地西邊的巡邏隊(duì)已經(jīng)(jīng)解決完了,如同計(jì)劃一般,皮爾遜帶領(lǐng)(lǐng)的1隊(duì)?wèi)?yīng)該也沒有意外,否則營地中早都騷亂起來了。很好,非常好。
選擇了一個(gè)僻靜的角落,鄧肯等人身手利落,幾個(gè)蹬撲抓握就從兩人高的原木圍墻翻了進(jìn)(jìn)去。
鄧肯內(nèi)(nèi)心已經(jīng)(jīng)有一萬個(gè)對策,無論營地中發(fā)(fā)生什么他都能處變不驚,第一時(shí)間攻入控制核心。
從容應(yīng)(yīng)對的想法分明停留在前一秒,但是下一秒事情似乎超出了鄧肯的理解。
嘶.....嗯....啊.....隊(duì)員們的反應(yīng)(yīng)很精彩,甚至有人叫出了聲音。
當(dāng)(dāng)然不能期望人人都像鄧肯一樣深水老烏龜萬年心態(tài)(tài)良好,但是這次即使是鄧肯,他的瞳孔放大的時(shí)間也超過了3秒。
隊(duì)員們走到鄧肯身邊,等待命令。
其中年長沉穩(wěn)(wěn)的高大絡(luò)(luò)腮胡主動(dòng)發(fā)(fā)問“還按照原計(jì)劃執(zhí)(zhí)行嗎?保險(xiǎn)一點(diǎn)先把動(dòng)力核心毀掉?”
絡(luò)(luò)腮胡一邊低聲說道,一邊神情怪異忍不住向營地中央瞟去。
事實(shí)上,或許真的可以這么期待一下?老伙計(jì),看來你還需要再多等一陣兒了。鄧肯一時(shí)沉寂在自己的小世界中,高大絡(luò)(luò)腮胡的發(fā)(fā)問打斷了他。
“不,已經(jīng)(jīng)沒必要了。”鄧肯恢復(fù)(fù)了正常的音量,語氣中帶著一絲釋然。“這就是全部了。”
原本遍布行軍帳篷,顯得擁擠局促的動(dòng)力大廳營地早已豁然開朗,除了四座箭塔其余的設(shè)(shè)施全被拆除,騰出中間一片巨大的空地,甚至顯得有點(diǎn)空曠,視野毫無遮攔,鄧肯甚至可以看到營地東側(cè)(cè)的1隊(duì)。
皮爾遜僵立在原地,攤了攤手,然后向鄧肯這邊看過來,那個(gè)動(dòng)作就好像在說,這是什么鬼?
營地中央是三人高的萬般母巢的雕塑,身披斗篷半身老婦人,眉目慈祥,神情安寧,閉目沉思,就好像看到了兒孫滿堂的場景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嘴角微微上翹。祂的雙手微微展開,歡迎著迷途的孩子們回到祂的懷抱。
從腰部往下不成人形,是無數(shù)(shù)的幼體,有人類的嬰兒,也有各種小獸,所有遵循胎生規(guī)(guī)則的生物,它們就像浸潤在羊水中那樣,緊緊地?fù)肀г諞黃穡瑹o數(shù)(shù)臍帶從萬般母巢的身上與幼兒相連。莫名的詭異,但是似乎蘊(yùn)涵著一絲神圣。
以母為巢,萬般平等。直至此刻鄧肯終于理解了這句禱告詞的含義。
萬般母巢的眼中人類與其他生命并沒有多少區(qū)(qū)別,都是祂的子嗣,應(yīng)(yīng)當(dāng)(dāng)平等地沐浴祂的慈愛和光輝。
所有生命都應(yīng)(yīng)當(dāng)(dāng)回到子宮中的狀態(tài)(tài),毫無隔閡親密無間地“擁抱”在一起,突破生殖帶來的可怕隔離。
作為母體的祂,是一切生命的巢穴。
雕像被血紅的蠟燭所包圍,微風(fēng)(fēng)擾動(dòng)燭光,光影閃動(dòng),萬般母巢的笑容顯得詭異而可怕。而以此為中心,第一層7名鞭笞護(hù)(hù)教者向著萬般母巢跪拜,而在他們身后第二層是14名狂信者,同樣五體投地。第三層則是28名布道教徒,依次類推...
密密麻麻一共7層,近兩千名母巢教徒正在頂禮膜拜他們的神,早已沒有了生命,將一切都奉獻(xiàn)(xiàn)給了他們的神,追隨而去。
無一例外所有信徒都恭敬地五體投地跪拜在地,那姿勢甚至比任何活著的信徒還要恭敬,將匕首插入胸膛后他們?nèi)耘f保持著虔信者的姿態(tài)(tài),縱使死亡是如此痛苦,他們安靜地跪拜萬般母巢的雕像。所有獻(xiàn)(xiàn)祭的信徒背都被開了一個(gè)巨大的裂隙,里面是空蕩蕩的腔室,尸身外翻就好像一個(gè)卵殼。
有什么以尸體為繭從內(nèi)(nèi)里鉆了出來。一想到這里曾經(jīng)(jīng)有近兩千只異變的姬鋒,鄧肯不經(jīng)(jīng)打了一個(gè)哆嗦,還好它們現(xiàn)(xiàn)在已經(jīng)(jīng)離去。根據(jù)(jù)此前肅清阿列克西要塞的經(jīng)(jīng)驗(yàn)來看,這些異變姬鋒雖然可怖,但卻基本無害,除非被傷害否則沒有任何主動(dòng)攻擊的欲望,翅膀干燥伸展后第一時(shí)間也會(huì)飛往遠(yuǎn)(yuǎn)方。
鄧肯慢慢走過去踢了踢尸體,還是軟的,尸僵還沒有擴(kuò)散至全身,但尸斑已經(jīng)(jīng)出現(xiàn)(xiàn),沒過去很久,應(yīng)(yīng)該就是白天發(fā)(fā)生的事情。
看著地面干涸的暗紅色,不難想象這里曾經(jīng)(jīng)血流成河,信徒的血液匯聚成泊,甚至連蠟燭都被染成了赤紅。至于現(xiàn)(xiàn)在血液早已消失不見,只剩下中央瘋狂而可怖的萬般母巢雕塑。或許在雕塑的縫隙中還殘留絲絲血紅。
猩紅熱、黑死病、天花和麻風(fēng)(fēng)病,這是世間公認(rèn)(rèn)的四大瘟疫,沾之即死,無所生還。那么邪教就是是第五瘟疫,這群癡愚者、失心瘋和不智者,如此的可悲又可憐,從迷失在邪神呢喃下的一刻起他們就只有兩個(gè)命運(yùn),獻(xiàn)(xiàn)祭于邪神,或者死于教會(huì)獵魔的火刑架。
這些無藥可救的可憐人。他們本來是丈夫、是妻子、是兒子、是女兒、是父親、是母親。因?yàn)楦鞣N各樣的原因被洗腦,于是他們喪失了作為人的資格,生命中除了他們虛妄可憎的神就什么都不剩。
通過物資供給測算出阿拉克涅峰地底的教徒數(shù)(shù)量,應(yīng)(yīng)該在1000-2000人之間,算上這一路上解決的崗哨和巡邏隊(duì),地底的母巢教徒應(yīng)(yīng)該已經(jīng)(jīng)被全部肅清。只是除了哈金一家外還有5名母巢神官不見蹤跡。
看來他們愚蠢的神替我們解決了他們,真是幫了大忙,呵,鄧肯正當(dāng)(dāng)如此想到。
不對!!既然母巢教會(huì)決定集體獻(xiàn)(xiàn)祭,那么應(yīng)(yīng)當(dāng)(dāng)首先把屠刀對準(zhǔn)(zhǔn)兄弟會(huì),看儀式現(xiàn)(xiàn)場,生祭品應(yīng)(yīng)該不夠,甚至地下飼養(yǎng)(yǎng)的牲畜都被當(dāng)(dāng)做祭品擺放在第7層循環(huán)(huán)的位置充數(shù)(shù)。一定有什么情況很緊急,他們?nèi)绱撕翢o保留地獻(xiàn)(xiàn)祭,只能說明一個(gè)問題。
兄弟會(huì)的起義早已被預(yù)(yù)知!母巢教會(huì)把獻(xiàn)(xiàn)祭兄弟會(huì)的工作交給了狂信徒!狂信徒營地早就有所準(zhǔn)(zhǔn)備!鄧肯如夢初醒!鄧肯和皮爾遜匯合后沖向控制核心。
既然地下的教徒不是威脅了,那么重啟大門返回地面就是第一要?jiǎng)?wù)(wù),必須把這里的情報(bào)告訴大家。不需要再另行準(zhǔn)(zhǔn)備突圍,只需要在阿列克西要塞拒守就可以了。計(jì)劃變得簡單了。總覺得有什么對不上,這種毫無由來的異樣困擾著心神,鄧肯惴惴不安。
...
升降大廳內(nèi)(nèi)沉重的撞擊還在持續(xù)(xù),霍珀已經(jīng)(jīng)明白了戰(zhàn)(zhàn)場的形勢,早已過了巡邏的3000息,母巢教會(huì)沒有任何查探就徑直發(fā)(fā)起進(jìn)(jìn)攻,這只能說明兄弟會(huì)的行動(dòng)已經(jīng)(jīng)被發(fā)(fā)現(xiàn)(xiàn),現(xiàn)(xiàn)在只能殊死一搏了。
兄弟會(huì)從來沒有把母巢教會(huì)飼養(yǎng)(yǎng)的怪物計(jì)劃在內(nèi)(nèi),因?yàn)樵谛值軙?huì)看來,一方面怪物的數(shù)(shù)量稀少,母巢教會(huì)根本沒有把所謂的“圣獸”當(dāng)(dāng)做戰(zhàn)(zhàn)力,更像是神跡的證明。另一方面即便是怪物本質(zhì)(zhì)也是血肉之軀,只要把大門鎖閉它們也翻不起風(fēng)(fēng)浪。
但是霍珀現(xiàn)(xiàn)在發(fā)(fā)現(xiàn)(xiàn)自己好像想的太簡單了,厚重的機(jī)關(guān)(guān)大門在一次次錘擊肉眼可見的變形,這力度比起幾百斤的攻城錘也不遑多讓吧。這哪里是怪物,這就是戰(zhàn)(zhàn)爭機(jī)器!不敢想象五個(gè)大門假如同時(shí)被突破,該怎么應(yīng)(yīng)對這些可怖的怪物。
五個(gè)大門錘擊的聲音仿佛攝人心魄的鼓點(diǎn),巨大的壓力和壓抑籠罩了整個(gè)升降大廳。與此同時(shí)這些怪物發(fā)(fā)出了嘶吼,這嘶吼一半是類似于野獸發(fā)(fā)狂的咆哮,而另一半則是人類男女邪性的尖嘯。嘶吼聲順著深窟之井直沖天際。
最多300息這些怪物絕對能沖破機(jī)關(guān)(guān)大門。霍珀臉色鐵青,沒有更好的辦法。以不變應(yīng)(yīng)萬變,死守罷了。
這時(shí),一個(gè)高大的光頭男走到了霍珀身邊,附耳過來向霍珀獻(xiàn)(xiàn)計(jì)。
光頭男整張臉覆蓋文身顯得十分兇惡,上面是類似鱷魚的沼澤惡鬼的形象,和他的形象氣質(zhì)(zhì)非常匹配。事實(shí)上光頭男的外號就是沼澤惡鬼,沼澤惡鬼·迪恩,來自于沼澤原始部落的戰(zhàn)(zhàn)士。霍珀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沼澤惡鬼要說什么,但是還耐心等待等待對方說完。
聽完了光頭紋身男的計(jì)劃,霍珀站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對方,他死死盯著沼澤惡鬼,可謂目眥盡裂,霍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但是那銳利的眼神好像要把眼前的男人徹底剖開一般。沼澤惡鬼·迪恩在這鋒利的目光凝視下,不閃不躲,坦然地看著霍珀。
“要快。”過了半晌,霍珀仿佛費(fèi)盡了全身力氣,咬碎了牙,吐出來了這兩個(gè)字。迪恩輕微地點(diǎn)頭啟動(dòng)升降機(jī),帶人緩緩升了上去。
“看來還有更壞的消息。”道格還在穿戴重甲,看到了風(fēng)(fēng)塵仆仆趕過來的沼澤惡鬼。他就知道大事不妙。
“火油全部,還有那個(gè),給我們。”沼澤惡鬼的王國語并不熟練,只能一個(gè)詞一個(gè)詞往外崩,語氣生硬無比,說話的同時(shí)還指了指道格腰間的皮口袋。說實(shí)話,哪怕是平時(shí)道格也不習(xí)(xí)慣和沼澤惡鬼打交道,現(xiàn)(xiàn)在聽到對方直白的近乎無理的要求更是火冒三丈。
“添什么亂,怎么就給你們。我們防守不用嗎?狂信徒正在攻城你看不見嗎?”
迪恩瞥了一眼推著沖車正在數(shù)(shù)百米外緩緩前進(jìn)(jìn)的狂信徒,不屑地一笑。因?yàn)榫芙^加入迪烏夫王國,他的部落數(shù)(shù)次面對領(lǐng)(lǐng)主軍隊(duì)的圍剿,其中領(lǐng)(lǐng)頭的就是這些笨重的鐵罐頭,在遍布陷阱和沼澤的密林中,只要失去頭領(lǐng)(lǐng),這些鐵罐頭毫無用處就像掉入陷坑的野豬,沼澤之神會(huì)將他們?nèi)墾退澇諉芰種小?p> “笨重,沒用”聽到了迪恩話,如果不是對方的個(gè)頭比自己高兩頭,霍珀簡直要?jiǎng)邮执蛉肆恕?p> 道格慫狗一只,打不過就口吐芬芳“你放屁,什么沒用,沒用你來守啊@#¥%%¥#@”
“砍了拿旗的”迪恩并沒有過多理會(huì),也可能是聽不懂,指了指站在祭壇上的遠(yuǎn)(yuǎn)離攻城大部隊(duì)的鞭笞護(hù)(hù)教者,惡魔雙生子的旗幟在祭壇上飄揚(yáng)。
道格破口大罵頓了頓,他想了想,然后又想張口回嗆,然后又頓住,看了看狂信徒的陣型,又頓住了。如此反復(fù)(fù)數(shù)(shù)次。
道格吃癟的臉變魔術(shù)(shù)式的變?yōu)榱思喲笮Α皫痛竺α耍@可行,這可行,就這么辦。”道格說罷用拳頭錘了錘對方的胸口以示親昵和義氣。
但是迪恩似乎并不理解小拳拳捶你胸口的意思,他全身肌肉緊繃,以為道格在攻擊他,作勢雙手結(jié)(jié)錘高舉頭頂就要下砸反擊。
看著比自己臉都大的拳頭,道格連忙解釋“打架,不要,這是夸你好兄弟!好兄弟講義氣!”
臉上盡是慫狗本色,迪恩滿臉疑惑點(diǎn)了點(diǎn)頭,雖然可能沒有徹底搞懂,但明白道格沒有敵意,他放松了下來。
“但是真的全部都要嗎?能不能給我們剩兩桶,不,一桶也行,你看...”道格的語氣簡直卑微。
“全部。”迪恩的語氣依舊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