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安然其實沒對陶舟行說過什么。
她只是實話實說而已——說了一下安楓的過去。
那該從什么時候開始說呢?
算來算去,太早了也不好。
那邊從他們三個分開的時候算起吧。
那年的暑假,牧熙受到自家親戚的邀請,去劇組幫忙飾演一位少年天子。戲不多,但很出彩。
而陶舟行正在各類輔導班中奔忙。
而安楓呢?剛剛失去了母親,而自己的父親是被懷疑為兇手的那個人。
與此同時,安楓又被告知。她將和自己的繼母與只比自己小一歲的妹妹,共同前往他國生活。
安楓還記得父親以走親戚為名,將她帶到了一個偏遠地區的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家。
然后……將她丟在了那里。
對安楓來說,這事兒不算突然。因為早在幾天前,她就已經發現,父親辦的簽證只有三個人的:他自己、繼母和繼妹安然,沒有她。
安楓在那個破舊的小地方待了很多年,吃了很多苦。
直到高考過后,考試成績十分不理想的安楓終于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父親暴怒的將她臭罵一頓,然后為她辦理了簽證,讓她前往自己所在的地方“留學”。
所謂“留學”也不過是在當地讀個函授大學,渡了層金而已。
安楓在小縣城的那些年,日子過得極其拮據。
雖不至于每日餓肚子,但也長期營養不良——
安楓也就是在那時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溫婉知禮,只是因為沒人疼。下得廳堂,只是因為沒人為她做飯。
“所以,她現在才不開心……至少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不開心。”陶舟行說。
“……我不知道。”牧熙掩面:“她當年竟然過得這么艱難……”
“知道又能怎么樣呢?當時我們都還未成年……”
兩人漸漸沉默了起來。
“……你也不過是在為自己的退縮找一個看似偉大的借口而已。”苜蓿篤定:“你只是因為她的性格……不是你所期待的那樣……她的性格太要強……”
“或許吧。”陶舟行沉默道:“我自幼喜歡的就是懂禮儀,知進退的姑娘——她,明顯不是。”
“那你為什么還要追求她呢?”牧熙盯著他。
“我……不知道……”
“因為你沒有信心去和一個不確定的人去共度余生,你害怕未知,進而害怕她……”
“或許吧。”
“你怕,我不怕。”牧熙堅定起來:“她會成為我的未來,我們會共度余生。”
“那就恭喜你了。”陶舟行淡淡的道。
安楓做了一場夢,醒過來不記得了,但是依舊悵然若失。仿佛遺忘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安然在一旁守著她:“你知道嗎?我其實特別恨你,恨你母親……”
“……你有什么資格?”
“我有什么資格……”安然痛苦的捂住眼睛:“我當然有資格!全天下也沒有人比我更有資格恨你了!”
安然努力穩定了一下情緒:“你知道嗎?安楓。就是因為你的出生,才導致了我的出生……”安然紅著眼睛,默默流淚道:“因為你的母親和我的母親曾經是一對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