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惠生聞言，一時沉默不語。

　　雖心中已有猜測，可真確定了，心里還是不好受。

　　師父做了那個先行者，然后以身為鑒告訴后來人，莫學我。

　　人皇繼續道：“西極之地我也有所突破，送了一縷風進去。”

　　生生道人凝神道：“如何？”

　　人皇面色沉重：“滅了。”

　　連惠生也聽出了異常：“不是停了、散了？”

　　人皇點頭道：“就是滅了，不是散了，或者說，是比散還散。

　　風散成元素，而后元素又散了，我也不知元素還能散成什么，只好說是滅了。”

　　又是一片安靜。問題又來到了那個千年無所進的話題，萬法元析。

　　不知元素的原理，于是就止步于此。

　　大力欲張口，停下來看了看師父，見師父點了點頭。

　　于是問道：“那天坑之上，沒有霞光，沒有水氣是嗎？”

　　生生道人肯定道：“沒有。”

　　大力又問：“天坑之上可禁飛，天坑可有吸噬？”

　　這次確是人皇答話：“不禁飛，不吸噬。”

　　惠生驚訝：“你到天坑之上了！”

　　人皇點點頭：“死亡威脅來自天坑內部，不在之上。”

　　大力梳理著思緒：“天坑本身沒有欲望，它不是在擴展，只是存在在那里展示一種力量。

　　這種力量是分解，風分解為元素，元素再次分解為電子？不對啊。

　　天坑不應是只進不出，那分解后的物質哪里去了，不是從坑口釋放的。

　　不，從哪里釋放不重要，既然與海水都是不增不減，那最后就還是還原成海水了。

　　分解與還原……如果能被人為布置到這種程度，如果這是一個法術……”

　　話沒說完，屋內已是一片訝然。

　　這是力量，而對于離這種力量還遠的人來說，這就是死亡威脅！

　　即便這是被善意的存在布置下的，那也是一個提醒，是在告訴眾生“別停下腳步，你們還很渺小！”

　　人皇開口道：“我已知自己渺小，只是不知該怎么強大。”

　　大力是最沒什么壓力的，笑道：“認識到渺小就好啊，看來人皇只是萬里長征第一步呢。”

　　人皇哈哈笑道：“小師弟，你這徒兒不錯，很看得開嘛！”

　　生生道人不理他：“大力，你還有什么想法，接著說。”

　　大力詢問道：“我要接著說，可就嚇人了！”

　　生生道人笑道：“少耍寶，說就是，看看你能嚇到誰！”

　　大力點點頭，開始長篇大論。

　　“在我眼里，人族，或者說全部的生靈，毫無疑問是渺小的。而我們現在掌握的力量，還不值一提。

　　即便你們現在可以呼風喚雨，也依然如此。整個修行界，都存在一個牢籠。

　　這個牢籠就是我們的天賦。這個不勞而獲的天賜之能，鎖住了你們的視角。”

　　看了一眼有所思的師父，大力確定可以繼續說下去。

　　“接下來我要說的，未必是對的，但是是另一種視角。

　　在我的夢里，人是不能直接溝通自然的，無法直接靠一個念頭就調動水火。但是他們一樣在探索，乘風已經到了另一個星球。

　　論個體力量，我們遠勝于彼，可是論對物質的理解和使用，夢中的人展現了更大的力量。

　　這就是我說的另一種視角，五行之力？人族恐怕還沒有好好看過自己，沒好好看過自然。”

　　聽了大力的話，眾人不約而同抬頭，仿佛在屋里能看到星空。

　　“其他星球？比如，月亮？”

　　“當然，不止飛行器上去了，連人都上去過。”

　　“真的可以踏入星空嗎……”

　　人皇咳嗽一聲：“上面，我也曾去看過，有罡風，有屏障。”

　　生生道人點點頭：“我靠近過罡風，但并未進入過。不知還有屏障。”

　　人皇道：“我曾多次嘗試探索，罡風只是在阻擋肉身。終于有一次運氣好進入很深但只是重傷。

　　然后我就感受到了屏障。

　　那次離得應當還有些遙遠，就感到神魂不穩，而且……我能斷定，我離可以抵抗那力量的境界，還差很遠。”

　　“這……”

　　如果連人皇都還差很遠，那么……

　　生生道人突然嚴肅道：“如果我們真的換個視角……”

　　人皇接口道：“如果這罡風和屏障與其他布置一樣，是善意的，那么它們就并不是為了阻擋我們，而是在保護我們。”

　　大力思路漸漸連貫起來：“如果罡風和屏障是保護，那么這個布置就是在阻止外面的力量；

　　如果四方異象是提醒，那么四方異象就是……”

　　眾人異口同聲：“敵人！”

　　危險的、需要阻隔的、來自外部的力量，自然是敵人。

　　眾人臉色劇變。

　　大力大腦飛轉，急匆匆說了一句“等我！”。

　　心神沉入腦海。

　　……

　　設定天坑是一道法術殘余，設定法術的力量是分解與還原……

　　不不不！

　　既然是法術殘余，那么還原就只是因為法術缺乏后續力量支持，而自發產生。

　　那么，設定法術的力量是分解；

　　設定坑口寬一里地；

　　設定日夜流入的海水都被分解；

　　設定……

　　……

　　大力一句“等我”之后就入神了，半天也沒動靜。

　　惠生有些猜測，沒有言語。

　　人皇卻開口問道：“生生啊，你這徒兒的神思有點門道啊，當時我在他身邊放出氣勢，見他不為所動，我還以為是個傻大膽呢。

　　后來一探查發現，好嘛，你徒兒根本就不知哪里去了，要不是還喘氣，簡直如同死了一般。”

　　生生沒好氣道：“你放氣勢做什么，顯你威風嗎？”

　　人皇嘿嘿不語。

　　生生還是告訴了他：“大力有些做夢的神通，這是入夢了。”

　　人皇打量著大力：“入夢？入夢竟有這般程度，倒是我孤陋寡聞了。”

　　生生點頭道：“以前病的厲害，所以并未修煉。現在這神通到底怎樣，還不甚明了。”

　　此時，正被討論的大力突然睜開眼睛：“師父！”

　　生生道人急切道：“怎樣？”

　　大力結巴道：“運、運轉起來了！法術猜測，合理！”

　　眾人靜止，腦海中念頭紛亂。

　　“來自敵人的法術！”

　　“那么其他異象……”

　　“若無天上的阻隔，面對這樣的敵人……”

　　人皇率先開口：“如果天坑是一道分解法術的殘余，那么東邊的手掌山，就可能真的是敵人的手掌！”

　　生生接口推測：“那么南邊的巨木就是造成沙漠的元兇，是吞噬生機的……一棵樹？”

　　惠生接龍失敗：“那北邊，北邊是火山啊？”

　　大力不甘示弱：“中間呢，正中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