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青換好了衣服,旋即便與馮天慧十指緊扣,雙雙步出了醫(yī)院。
馮天慧鐵了心要將自己這個誘餌的角色演繹得淋漓盡致,于是,她先是和宋文青一頭扎進商場,在琳瑯滿目的商品間穿梭游走;接著又踏上商業(yè)步行街,街邊的店鋪一家挨著一家,熱鬧非凡,可他們的心思全然不在這繁華景致上;用過晚餐后,順勢走進電影院,在漆黑的放映廳里度過了一段看似愜意的時光。
一路上,宋文青脖子上的傷痛讓他行動多有不便,觀察周遭環(huán)境的重任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馮天慧肩頭。然而,馮天慧終究只是一介普通教師,盡管她瞪大了眼睛,全神貫注地留意著四周,卻愣是沒發(fā)現(xiàn)一絲可疑跡象,也沒察覺到任何異樣之人。
待兩人從電影院出來,夜色已然深沉。馮天慧滿心失落,不禁長嘆一聲道:“看來小燕十有八九真被林鑫那家伙抓走了。唉,我對林鑫的吸引力,跟小燕妹妹比起來,實在是差太遠(yuǎn)了……”
宋文青皺著眉頭,思索片刻后提議道:“天慧!那咱們接下來咋辦?要不干脆去闖闖林鑫的老巢?”
馮天慧聽聞,連忙使勁搖頭,語氣焦急地勸阻道:“咱們倆要是貿(mào)然闖進去,那可真是兇多吉少,有去無回啊!這種事兒,還得寄希望于方警官和凌警官他們。只是我心里犯嘀咕,凌警官今天來找咱們,到底憋著什么心思呢?要是凌警官是個剛正不阿的好警察,那她肯定一門心思撲在破案上,想著把兇手繩之以法,解救那些失蹤的姑娘。可……萬一凌警官心懷不軌,那她這不明擺著把我往火坑里推嘛!還好有你在我身邊,有你陪著,或許能讓那些心懷叵測之人有所忌憚。”
宋文青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追問道:“天慧!你當(dāng)真覺得那些失蹤姑娘的事兒,和林鑫脫不了干系?”
馮天慧神色凝重,點頭解釋道:“我也只是推測。你想想,針孔攝像頭案、梁夏琴慘遭殺害的案子,還有那些獨居姑娘離奇失蹤的事兒,這些案件有個共通點,都和通訊監(jiān)控設(shè)備以及網(wǎng)絡(luò)有關(guān)。而林鑫他爸的星昴通訊科技公司,在這城里那可是首屈一指,規(guī)模最大、實力最強,技術(shù)更是雄厚得很。要是林鑫父子想干這些壞事,那條件可太便利了。”
宋文青眉頭擰成了個疙瘩,憂心忡忡地說:“天慧!現(xiàn)在都這么晚了,咱們趕緊回醫(yī)院吧,至少在那兒,我心里能踏實些。再說了,你明天還得上課呢!”
“唉!”馮天慧重重地嘆了口氣,無奈道:“看來今天注定一無所獲了,走吧,回醫(yī)院去。”
隨后,宋文青站在路邊,抬手不停地招手,眼巴巴地盼著能攔到一輛出租車。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愣是沒一輛空車從他們跟前經(jīng)過。
“都晚上十點了,居然還打不到車,真是怪了!”宋文青忍不住低聲嘟囔。
馮天慧見狀,寬慰道:“算了!這兒離醫(yī)院也不算遠(yuǎn),咱們走著回去吧。就這么一段路,想來也不會出啥岔子。”
恰在此時,天空中飄起了雪花。起初,雪花稀稀落落,可沒過多久,便紛紛揚揚地密集起來,寒意也隨之愈發(fā)濃烈。
宋文青和馮天慧手牽著手,在雪花紛飛中緩緩前行,一邊走,一邊輕聲交談。可一路上,除了他們的腳步聲和雪花飄落的簌簌聲,愣是沒瞧見一輛出租車的影子。眼瞅著距離醫(yī)院不到一公里了,突然,前面大街上所有的路燈“唰”地一下,全滅了,四周瞬間陷入一片漆黑。
“不對勁啊,感覺有情況!”宋文青警覺地輕聲驚呼。
馮天慧也嚇了一跳,趕忙說道:“咱們快走!找有路燈亮著、有人的路……不對呀,小燕不是被他們抓走了嗎?這下糟了,咱們有危險了……”
可還沒等他們轉(zhuǎn)身走另一條路,他們所在這條路上的路燈,也毫無征兆地全部熄滅,黑暗如潮水般將他們徹底淹沒。
宋文青當(dāng)機立斷,一把拉住馮天慧,朝著路燈還亮著的方向拼命沖去。
然而,詭異的是,他們跑到哪兒,路燈就滅到哪兒,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操控著這一切。
接連跑過好幾個街道,馮天慧氣喘吁吁地停下腳步,神色慌張地叫道:“不對!他們肯定是故意把咱們往某個方向趕。咱們現(xiàn)在到底在哪兒啊?”
宋文青瞇起眼睛,借著微弱的雪光仔細(xì)瞧了瞧,驚叫道:“這兒……這兒就是前天晚上我來過的地方……北沙公園就在前面……”
馮天慧一聽,心里“咯噔”一下,埋怨道:“這什么破名字啊?北沙公園,聽著跟‘被殺’公園似的,真晦氣!”
宋文青定了定神,說道:“天慧!等會兒咱們就往公園里面鉆,趁著天黑,找個隱蔽的地兒躲起來……”
馮天慧望著漫天飛舞的雪花,憂慮地說:“文青!不行啊!這雪越下越大,咱們不管走到哪兒,都會留下腳印,他們很容易就能循著腳印找到咱們。再說了,公園里面一個監(jiān)控攝像頭都沒有,要是咱們在里頭出了事,都沒人能發(fā)現(xiàn)……”
宋文青咬咬牙,又想出個主意:“要不這樣,咱們拼了命地往醫(yī)院方向跑,管他路燈滅不滅,只要咱們速度夠快,他們應(yīng)該追不上……”
馮天慧無奈地再次搖頭,嘆氣道:“別說我本來就跑不快,就算咱倆真能跑贏他們,可他們要是開車追呢?咱們又能怎么辦?”
“這……”宋文青這才意識到,雖說醫(yī)院近在咫尺,可此刻在重重危機之下,卻仿佛隔著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遙不可及。
“唉!”馮天慧長嘆一聲,神色決然道:“事到如今,該來的總歸要來。今天這事兒玩大了,沒想到林鑫那混蛋連出租車叫車系統(tǒng)和城市路燈供電系統(tǒng)都能操控。咱們現(xiàn)在與其像無頭蒼蠅似的瞎跑,不如干脆直面一切。但愿凌警官是個好人,方警官就在咱們附近暗中保護著吧……”
馮天慧心意已決,不再想著逃跑,她緊緊挽住宋文青的胳膊,兩人并肩沿著人行道,一步一步沉穩(wěn)地向前走去。
天空中的雪花愈發(fā)密集,在昏暗的光線中,宋文青和馮天慧那孤立無援的背影,顯得格外單薄與蕭索。
盡管雪花紛紛揚揚,遮擋了部分視線,但宋文青和馮天慧還是敏銳地察覺到,前方和后方,至少有二十多個人影,正朝著他們迅速圍攏過來。
宋文青停下了腳步,馮天慧也隨之駐足,兩人相互依偎,靜靜地等待著即將到來的風(fēng)暴。
只見一個身影,身披長風(fēng)衣,頭戴一頂帽子,嘴里叼著根煙卷,在昏暗的光線中,那模樣看著既帥氣又透著一股邪氣,大搖大擺地走在所有人的最前面。
看到這人,馮天慧一眼便認(rèn)了出來,不禁搖了搖頭,輕聲嘆道:“惡人終究是惡人,這下可算是原形畢露了,他就是林鑫……”
在林鑫身旁,一個人手持 DV攝像機,鏡頭緊緊跟隨著林鑫,如影隨形。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林鑫平日里所謂的密友張俊杰。
在林鑫和張俊杰身后,二十多個小混混,人手一把匕首或是棍棒,氣勢洶洶地跟在后面。瞧他們那副模樣,一看就是在城里游手好閑、不務(wù)正業(yè)的主兒。
宋文青二話不說,一把將馮天慧拉到自己身后,語氣堅定地輕聲說道:“等會兒要是兩位警官還不來,我拼死也會為你闖出一條生路,你瞅準(zhǔn)時機趕緊逃,然后馬上報警!”
林鑫和張俊杰慢悠悠地走到宋文青和馮天慧面前不遠(yuǎn)處,停了下來。其余那些小混混,在林鑫身后迅速圍成一個圈,將宋文青和馮天慧嚴(yán)嚴(yán)實實地包圍起來,水泄不通,連一條縫隙都沒留。
宋文青目光如炬,死死地盯著林鑫,一言不發(fā),渾身散發(fā)著一股視死如歸的氣勢。
林鑫伸出右手,把嘴里的煙卷取下來,輕輕彈了彈煙灰,臉上掛著一絲嘲諷的冷笑,開口說道:“馮老師!你妹妹跑哪兒去了?”
馮天慧躲在宋文青身后,毫不畏懼,大聲回應(yīng)道:“看來我妹妹不是被你抓走的,這可真是太好了……”
林鑫冷冷地笑了笑,說道:“要是你妹妹在我手里,我今晚還出來湊什么熱鬧?我聽說你妹妹生病了,特意派了兩個手下過去探望,結(jié)果呢……她和那個叫小軒的小子,跟人間蒸發(fā)了似的,莫名其妙就消失了。也不知道他們耍了什么花招,跟變魔術(shù)似的。我看吶,你妹妹肯定是被你們藏起來了,不然你們倆今天也不會這么悠閑,又是逛街又是看電影的!”
馮天慧聞言,心中一震,隨即鎮(zhèn)定地說道:“林鑫!林少爺!我今天一整天都在琢磨,是不是你們把我妹妹擄走了。實不相瞞,正因為心里沒底,我才拉著我男朋友出來逛街,想著能不能把你給引出來。你既然在這兒現(xiàn)身了,那就說明我妹妹不在你手里。我現(xiàn)在可高興了,我猜肯定是方英旭警官和凌雨涵警官把她保護起來了,不然這事兒怎么這么邪乎!”
“嘿嘿嘿!”林鑫又是一陣?yán)湫Γ瑵M臉不屑地說:“馮老師,你少拿警察來嚇唬我。實話告訴你,就算警察局長知道這事兒,也奈何不了我。你說的那個方英旭隊長,已經(jīng)被調(diào)去別的部門了。至于那個凌雨涵小姑娘,不出意外的話,今晚收拾完你們倆,我順帶也會好好‘關(guān)照’她。說起來,這么多年了,我還從沒玩過警察妞呢,是時候嘗嘗鮮了……”
宋文青眉頭緊皺,怒聲質(zhì)問道:“也就是說,那失蹤的十九個年輕姑娘,都是你干的好事?”
“哼!是我又怎樣?”林鑫囂張地叫道:“警察們壓根兒就拿不出證據(jù)證明是我干的。就算真有證據(jù),又能把我怎么樣?我今兒就把話撂這兒了,在這城里,老子說了算!”
馮天慧憤怒地吼道:“那……小琴也是你殺的?”
“嘻嘻嘻!”林鑫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轉(zhuǎn)頭看向張俊杰,說道:“阿杰!你來說說,讓馮老師死也死個明白!”
“是!老大!”張俊杰依舊舉著 DV攝像機,鏡頭穩(wěn)穩(wěn)地對著宋文青和馮天慧,不緊不慢地說道:“馮老師,看在咱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就跟你交底了。前天晚上,突然斷電之后,你們姐妹倆趁機逃走,可把我們老大給氣壞了。本來老大當(dāng)晚就想把你們姐妹倆拿下,誰知道出了這檔子事兒。所以我就把小琴推出來,讓老大先解解悶兒。哪曉得小琴那不識好歹的,居然為了我拼死反抗,老大一氣之下,就把她給……然后直接扔到你們公寓房頂上了。就是要給你和你妹妹提個醒,要是你們還敢不聽話,下場就跟她一樣!”
“我的天吶!”馮天慧氣得渾身發(fā)抖,大聲罵道:“張俊杰!我見過無恥的男人多了去了,可像你這么無恥到極致的,還真是頭一回見!你簡直就是個連狗都不如的王八蛋,當(dāng)狗都當(dāng)出個‘境界’了,惡心得要命!”
張俊杰卻滿不在乎,微微一笑,說道:“馮老師,你這話還真說對了。我本來就是老大的一條狗,梁夏琴也不過是條母狗罷了。你犯不著為她傷心生氣,別忘了,前天晚上就是她把你們姐妹倆引到老大那兒去的。老大殺了她,也算是給你們姐妹倆‘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