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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啊!”的一聲,嚇得譚雅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因為想的太入神了,梳毛的時候下手太用力。花生醒了,怨怨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用一個特別扭曲的姿勢舔了舔背上被刮疼的地方。譚雅都看傻了,這柔韌度,比印度那位能鉆進手提箱的縮骨表演藝術家還厲害。這說明,花生確實不會自己受傷,它一定是被人襲擊了。
“你昨天到底去哪了?”譚雅抱起肥貓,試圖用眼神與其交流,“嗨,花生,你看著我,我問你話呢。”肥貓盯著天花板,在譚雅的音量鈕被扭大后,回頭看著她。
“你是怎么從家里跑出去的啊?”突然,譚雅覺得自己有點像傻瓜,因為她正在等著一只貓的回答。
“算了,你沒事就行了,我一會給你買好吃的去,你要乖乖在家呆著,等我回來,好不好?”花生一臉茫然地看著她,長著零星胡須的上嘴皮動了一下,譚雅權當它答應了。
接下來,譚雅鎖好了房門,直奔一個地方——
賽博軟件園。
回到家,譚雅放下購物袋,里面是整整一大包寵物小魚干,還有一個家用智能攝像頭。攝像頭可以用無線連接,可以遠程查看,還能實現最長七天的循環錄制功能。譚雅把攝像頭放在了空調機上面,這樣可以看到整個客廳的全貌。花生吃著魚干,看著眼前這個女人搗鼓著一個圓圓的玩意。為了防止攝像頭被貓弄倒,譚雅專門在攝像頭底座上粘了強力雙面膠帶,牢牢地站在空調上面。
這樣當家里沒人的時候,就可以看到肥貓是怎樣開門出去的了。
攝像頭調試好了,彩色高清的錄制功能確實厲害,而且不像超市或者街道上那種攝像頭,這個沒有馬賽克,清晰度很高,感覺好像在跟自己的屋子視頻聊天一樣。
折騰完已經到了傍晚,做了點簡單的東西吃了后,譚雅準備好好洗一個澡,這兩天真的很疲憊,而且腰酸背痛,明天又還得上班。
霧氣很快便彌漫在整個衛生間,像一座低配的仙境般。雖然沒有深藍色的巨型藤蔓植物,和純潔健碩的獨角獸,還有飄舞著五顏六色的蝴蝶小仙女,但是每每在衛生間,感受著溫水撫摸著肌膚的溝壑,蒸汽挾持著疲倦逃離身體,蓮蓬頭噴出的水花噼噼啪啪摔到地上,就能夠讓人瞬間忘卻煩惱,心曠神怡。
“滴答”一下,與仙境非常不和諧的聲音穿過了譚雅的耳膜——
“滴答”……又是一下。
譚雅立即關掉了水龍頭,水流戛然而止。譚雅屏住呼吸,靜靜等待著這聲音的再次響起,它不像是水流的聲音,更像是空寂的房間中,巨型古鐘搖擺的秒針。
譚雅閉起了眼,讓思維更加集中在一點,經過這幾天的驚嚇洗禮,她逐漸開始適應了這一切,明顯是會發生某種事情的一切,一層層的包裹等待她一層層剝開的一切。
當你關上了雙眼,你會發現你對周圍的事物更加的敏感。因為沒有了視覺,所以聰明的意識開始掉頭沖向了聽覺。安靜的時段拉長到了五分鐘之久,這期間只能聽見身上的水花跌落在地上并散開,蒸汽偷偷擁抱著天花板。
一種強烈的感覺,占據了譚雅的腦海,那是一種被什么東西盯著的感覺。這東西有著刺熱的目光,目光像利劍一樣,穿透譚雅雪白的皮膚,穿過五臟六腑,穿越心靈。
額頭上現在不只有溫水了,還有因為恐懼而滲出的汗水。譚雅睜開眼,只睜開一條小縫縫,悄悄環顧一周,好像這樣不太會被對方發現似的。
記得上一次被一片片目光灼燒的感覺,出現在上學的時候。當時作為轉校生的譚雅,因為樣貌出眾,玉潔冰清的眼眸,長發披肩的溫柔,高冷孤傲的走姿,讓她在校園各處,都有一種變成大熊貓的感覺。路過的人無不駐足流連,評頭論足,指指點點,仰慕暗戀,什么都有。那時候的譚雅,覺得好像能看穿四周的一切,雖然并未與其他人對視,她也能感覺到對方看她是出于善意還是惡意。
現在也是這種感覺,似乎自己正赤身裸體地回到了校園。羞愧加被人窺視,感覺五味雜陳,甚是強烈。
迅速拽過毛巾,擦干身上的水漬,將頭發用干水布包起來舉在頭頂,和印度士兵的高帽子一樣。譚雅不敢再在衛生間淋浴了,因為剛才的感覺好真實,感覺有人在盯著自己,說不上哪里有問題,但感覺整個衛生間的四壁都有問題。
抽空去看一下心理醫生吧,我覺得最近壓力太大了,不是做夢就是眼花,不是幻聽就是臆想。譚雅心里嘀咕著,開始在臉上涂抹護膚用品。
睡下的時候已經是午夜,每次折騰完都很晚了,關鍵是還不知道到底在折騰什么。
翌日。
與往常一樣,乏味并緊張的工作,辦公室內的勾心斗角,和所有公司一樣的職場生活,這些不必贅述,因為他們都不是這個故事的主線。
“譚雅姐,晚上一起吃飯吧?”說話的是譚雅在公司唯一的朋友小沫。“旁邊商場里開了一家胡吃胡涮,聽說有菊開爆辣鍋,咱們去嘗嘗?”
火鍋可以讓人忘卻一切煩惱,尤其是辣火鍋,甚至可以讓你和情敵坐在一起大快朵頤。
“我都不知道哎,什么時候咱們這都有胡吃胡涮了?”譚雅高興的應和,開始收拾東西了。
“你當然不知道了,你每天下班了就是回家回家回家,也不交男朋友,也不跟著組織集體活動。快走,咱們今天去好好吃一頓。”小沫拉起譚雅的手,直奔電梯而去。
飯桌上,譚雅告訴了小沫最近在租住公寓里遇到的所有怪事。小沫聽的津津有味,嘴里的茼蒿也被嚼的津津有味。
“譚雅姐,你真的適合去開個直播講鬼故事哎,”小沫又撈起一只豆泡,在鍋子上空顛顛,抖掉湯汁。“聽的我都有點起雞皮疙瘩了。”
“你別拿我說笑了,真的是這樣的。或許也可能是我在做夢,但是花生真的在樓上的屋子里找到的,而且它還暈了這怎么解釋?”譚雅辯解著,小沫似乎把她的經歷當成了小說。
“聽著怪邪乎的還,那這樣,我今晚到你家住好不好?我也想感受一下。”小沫邊笑邊咬一口豆泡,一股湯汁從缺口噴出,燙的小沫立即就扔下豆泡到處找紙。
“好啊好啊,我剛好昨天裝了一個攝像頭,今天你陪我看一看,我自己看還有點害怕呢。”譚雅說。
小沫怔了一下,“神經病,這有什么好怕的,你家又不是鬼屋?”
兩人回到家,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面前擺著打開的筆記本電腦。
譚雅插入攝像頭的存儲卡,進入回放功能,拖動進度條到最開始的時候。
“你這個攝像頭還能連手機呢吧?”小沫望向空調上的攝像頭,對譚雅說,“你可以實時地在手機上看到家里的情況,為什么要用電腦看呢?這么麻煩。”
“手機是可以隨時看,但是回放不了,因為它能存儲一周的回放,是需要儲存卡的。”譚雅調整好屏幕,快進到安裝完成后的時間,和小沫一起仔細盯著屏幕。
“這會我要去洗澡了。”小沫看著屏幕里穿著簡單的譚雅,回頭看著她,露出壞壞的一笑。“嗨呀你認真點,我洗澡的時候聽到奇怪的聲音。”小沫回頭繼續盯著屏幕。
“應該就是這會,大概洗了二十分鐘后了。”譚雅仔細盯著畫面,她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就是那特別令人不舒服的被人偷窺的感覺。她迫切地需要知道這感覺來源于哪里,趁著小沫在身旁壯膽,她來來回回盯著屏幕,仔仔細細地掃視每個角落。
“這么久了怎么什么都沒有啊,就只能看到關上的廁所門。你在看什么呢啊,姐?”小沫有點莫名其妙,譚雅為什么看這段平白無奇這么認真。
突然,譚雅捂住了嘴,一陣涼意直沖后脊。衛生間的門,自動打開,然后又關上了!整個時間不超過一秒,而且門開合不大,大概能容下一個人側身擠過。但是,門一開一關,卻沒有見到任何東西的身影!
小沫此時正打著哈欠,當她目光回到屏幕上時,門的開合已經結束了。注意到譚雅的驚訝,小沫一頭霧水。
“你怎么啦?看到鬼啦?”小沫嗤笑道,“什么把你嚇的。”
“有東西在我洗澡的時候進了廁所。”譚雅的聲音從捂著嘴的指縫中流出,“但是看不到是個什么東西。”
這回輪到小沫渾身起雞皮疙瘩了,“你說什么!你別嚇我啊姐!”小沫將眼神轉回屏幕,譚雅往前倒回了二十秒。
“啊!”小沫也用手捂起了嘴巴,因為反應太大,捂嘴的力度基本等同于給了自己一個耳刮子。“是你在里面拉的門吧?你好好想想?”
“絕對不可能,我只是在洗完澡,抹完身體乳后,出來過一次,過了一會又回去吹了頭發。”譚雅回憶說,“洗澡的過程中不可能去開門的。”
“是不是你門沒關好,被風吹開然后又關上了啊?”小沫說完這個假設,立刻就覺得實在有點牽強。
接著往后面看,譚雅吹完頭發,熄滅了客廳的主燈,進入了臥室,就完全消失在了畫面里。從攝像頭的角度是看不到臥室里的狀況的。好就好在,這個攝像頭還有夜視的功能,畫面雖然變暗了不少,但是仍然能看清物體的基本面貌。不過接下來的一大段,基本都是平平無奇。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