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賤種，骨子里的賤性，是無法洗除的。”

　　“你的活著就是一個錯誤！”

　　“卑賤的東西，也配用你那臟手碰本小姐的東西！”

　　“……”

　　一字一句不堪入耳的話語，傳進了沐靈犀的腦海中，如一把束縛著她的枷鎖，哪怕她再努力也無法逃脫。

　　驟然，畫面一轉(zhuǎn)——

　　“小姐，您逃吧，我留下來拖住他們，你往前走，不要回頭，一直走。”

　　“小姐，您為什么要回來？”

　　“小姐——！”

　　一幕幕在腦海中回蕩著，沐靈犀猛地睜開了眼，坐起身。

　　“小姑娘醒了？”溫潤中夾雜著一絲淡然的嗓音響起。

　　沐靈犀回神，問：“你是何人？”

　　“嘉言。”

　　“可是嘉公子救了我？”

　　“非也，救你之人并非是我，而是我?guī)熥稹！奔窝缘χ溃皫熥饚胰胧罋v練，正巧遇到了你們。”

　　“多謝。”沐靈犀問，“請問，與我一起的那女子可還活著？”

　　嘉言：“性命無憂，不過受傷很重，暫時不可下地。”

　　“沒事就好。”

　　沐靈犀的擔(dān)憂放了下來。

　　“姑娘，請問一下，你的眼睛，是自小便看不見嗎？”嘉言問。

　　“出生便帶疾。”沐靈犀微垂著頭，十分平靜地回答。

　　這模樣，看在嘉言的眼中，便是失落了。

　　“抱歉，我或許不該問的。”

　　“無礙。”

　　許是照顧著沐靈犀的心情，也許是單純的好奇，往后的幾日，嘉言沒有再提起這件事。

　　有上好的傷藥，沐靈犀的傷口恢復(fù)得不錯，已然可以下地行走。

　　她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了隔壁屋子，探望玉可。

　　剛好玉可也醒著，看到她被一溫潤男子扶著走進來，開心地道：“小姐！”

　　“嗯。”沐靈犀坐下來，道，“我來看看你。”

　　“我沒事，已經(jīng)好了很多，要不了多久，便可以伺候小姐了。”

　　“好好養(yǎng)傷，不必著急。”

　　“嗯。”玉可點頭，應(yīng)道，“小姐放心，奴婢定會好好養(yǎng)著。”

　　主仆倆說了會兒話，想著玉可還是傷患，沐靈犀便離開讓她歇著了。

　　嘉言扶著她，出了屋子。

　　“我記得，昏迷前，有求你們帶走一個刺客活口，有帶嗎？”沐靈犀一手搭在勾闌上，輕聲問詢。

　　微風(fēng)吹著，鼻息間，是桃花的芳香。

　　嘉言與她并肩而立：“可否問一句，姑娘是想要做什么？”

　　他說話一直都是溫溫柔柔的，相處了幾日，從未見他說過半句重話，似將這份溫柔刻進了骨子里。

　　沐靈犀：“自然是要找出，誰是那個想要殺我之人。”

　　“然后呢？”嘉言問，“找出了，又當(dāng)如何？可是想報仇？”

　　沐靈犀沉默了片刻，忽地道了一句：“這里，有種桃花嗎？”

　　她沐靈犀并非是什么良善之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當(dāng)睚眥必報還之。

　　嘉言笑了笑：“師尊喜愛桃花，所居之處，都會種上一片桃花林。”

　　“冒昧問一句，你師尊，他，是男是女？”沐靈犀好奇。

　　“姑娘想要見一見嗎？”嘉言問。

　　“救命之恩，應(yīng)是當(dāng)面謝的。”沐靈犀道，“若是方便的話，還勞煩公子帶我見上一見。”

　　嘉言轉(zhuǎn)頭，盯著那張小巧精致的小臉。

　　還未長開，已然能瞧出幾分絕色之姿，日后若是成年，還不定是何等的好看呢。

　　“我現(xiàn)在便可帶姑娘過去，姑娘可要去？”

　　沐靈犀眼睫微閃：“麻煩了。”

　　她雖是眼睛看不見，然感知卻是很靈敏的，她能夠感覺得到，身旁的男子正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

　　一路上，兩人都沉默著。

　　沐靈犀只知，這段路，彎過了幾道彎，而后才停了下來。

　　“可是到了？”她問。

　　“沐姑娘，如果有法子可以讓你的眼睛看見，只是需要付出一些代價，你可愿？”嘉言沒有回答，反而問了一個莫名的問題。

　　他的語氣比平日嚴(yán)肅了些許。

　　沐靈犀：“那要看這代價為何？”

　　嘉言看了眼前方緊閉的房門，反問道：“沐姑娘可接受什么樣的？”

　　沐靈犀沉默著，并未應(yīng)聲。

　　“若是讓你丟掉過去的人或事，一切從零開始，你可愿？”嘉言理解地道，“我知曉這或許有些難，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

　　他的聲音很輕，很淡，近乎呢喃，隨著淡淡吹起的微風(fēng)飄散著。

　　沐靈犀：？？？

　　這可是她現(xiàn)在迫切想要做的事，這不叫難，這叫想睡覺就有人遞了枕頭。

　　“僅是如此？”

　　嘉言：“當(dāng)然不，此法不外傳，所以你還需拜師。我們現(xiàn)在在師尊的屋外，如若你愿意，便可走進去，如若你不愿，我就帶你回去。”

　　沐靈犀：“……”

　　將她帶到了此處，才問愿不愿，多少顯得有些刻意了。

　　“這幾日，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了解過，我的過往，也應(yīng)當(dāng)知曉，你所謂的代價于我而言，正是我當(dāng)下所需，根本就算不上是代價。哪有人剛想喝水就有人遞到嘴邊，剛想睡覺便有人遞枕頭的。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我孑然一身，嘉公子，你想要從我這里得到什么，直言便是，無需這般拐彎抹角。”

　　她很理智，并未因眼前這天大的好處，而失了思考。

　　嘉言笑了笑：“這個問題，或許你問錯了人，你得，進去問問師尊。”

　　話音落下，便扶著沐靈犀向前走了幾步路，敲響了房門。

　　屋內(nèi)傳出一個清冷的“進”字。

　　嘉言推開房門。

　　鐘毓轉(zhuǎn)身，看著瘦瘦小小的姑娘，沒有說話。

　　“師尊，方才我已經(jīng)將您的意思，跟師妹講了下，不過她反問了我一個有意思的問題。”嘉言笑道，“她問，您為何要收她為徒，目的為何？”

　　“你們聊，我先出去了。”

　　嘉言將沐靈犀扶到椅子上，坐了下來，這才離開了屋子。

　　“你不愿意？”鐘毓冷冷地問。

　　沐靈犀只感覺到周遭的空氣都凝結(jié)成了冰，森冷，陰寒，然她并未表現(xiàn)出任何的異常，平靜地道：“我想知道原因。”

　　鐘毓審視了她半晌，才道：“昔日，你母親有恩于我，收你為徒，授你功法，當(dāng)是還這份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