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東戶住的是一家三口，孩子上小學了，兩口子從結婚就開始吵架，每次吵架必摔東西，剛開始鄰居樓上樓下的還會出來勸勸架，后來太常見了，大家也就習慣了。剛有了孩子的時候消停了一段時間，大家的耳朵也都跟著清靜了幾個月，好景不長，又開始了。后來就是吵架、孩子哭聲、摔東西的響聲，像交響樂一般的多重奏。

　　孩子大了之后，就少了一種伴奏，男孩長的還挺好看的，就是有點不愛說話，不搭理人，看人的眼神也有點憂郁，大家都說，這兩個人啊，可惜了孩子。

　　李大爺想起他的小孫子了，也上小學了，可是見面的次數不多，他很少去兒子家，怕兒媳婦不高興，一個糟老頭子還是老老實實在家待著好。兒子兒媳婦工作都很忙，都是大學老師，還做些其他的教育課程兼職，即便不忙也不想往這里跑。破舊的小區，老房子裝修也老舊了，停車也不方便。

　　把孩子培養好了，有時候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李大爺樓上那家也有個兒子，跟他兒子差不多大，上學成績不好，吊兒郎當的，后來不上了，早早的到社會上打工，娶個同樣沒什么學歷的媳婦，祖孫三代住在這個小區里好多年了，倒也熱鬧，現在一家又去其他的地方租了個大房子，搬過去仍然一起住。孩子是沒什么大文化，大出息，可是一家人一直生活在一起，其樂融融的，應該也不錯吧。

　　李大爺邊想著邊無視二樓的吵架聲繼續上樓，等中介找到了房子，就趕快搬出去，再也不用聽這兩口子摔東西的聲音了。

　　李大爺爬到了三樓，有點氣喘吁吁的，他停下來緩一緩。年齡大了，身體越來越不好了，每次爬樓梯都要分兩三次。三樓的兩戶都搬走了，有一戶門上的喜字早就褪了顏色。這是老鄧家，他老伴也走了幾年了，去年有人給老鄧介紹一個老伴，兩個人談了幾個月，都還合得來，今年就在一起了，很低調，兩家人一起吃了頓飯，孩子們都很開明很支持，都說希望父母老年生活有人陪伴。

　　這些年也不是沒有人給李大爺介紹過，他都拒絕了，他覺得自己年齡大了，孩子們也都成家了，他再找個伴不太像話，也總覺得對不起老伴。雖然年輕的時候不興自由戀愛，基本上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在一起這幾十年沒紅過幾次臉，兩個人都是慢脾氣，很合得來。老伴很勤勞，操持家、拉扯孩子、孝順父母沒得說，只可惜到該享福的時候早走了一步。

　　正想著，兒子打來電話，問下雨天窗戶有沒有關好，又問想好怎么住了嗎。他跟兒子說，放心吧，今天去找了中介，很快就能找到房子了。兒子抱怨了一句，都和兩個姐姐商量好了，每年每家住上四個月，多好啊。李大爺說，還是自己住著自由。沒多余的話就掛了電話，李大爺三個孩子，兩個閨女一個兒子，兩個閨女也都嫁的很好。李大爺是個很傳統的人，不想住在閨女家，怕給閨女添麻煩，在女婿那里低一等。

　　李大爺歇的差不多了，就繼續往上爬，李大爺家住在五樓，還有兩層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