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晴早知道的，李剛就是個定時炸彈。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她，等著她一個解釋，就連林舟眼神里也帶著疑惑。

　　是了。

　　他親眼看到的入賬記錄，如今再看到她跟李剛抱在一起的照片，難免會有想法。

　　葉晴直直看入他的眼：“林舟，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嗎？”

　　宋琳叫囂：“你就是那樣的人，林舟，你不要被她騙了。”

　　林舟垂在身側的手捏了拳。

　　葉晴也不知為什么，就想在解釋之前，先聽一聽他的答案。

　　葉晴在心里默默計數，告訴自己，如果超過十秒，那就放棄。

　　二，三，四，五……

　　數到第九時，林舟上前一步，緊緊牽住葉晴的手：

　　“晴晴，我信你。”

　　葉晴的眼淚唰地就下來了。

　　宋琳氣得頭頂冒煙：

　　“鐵證如山，你認識照片里的這個老男人吧，他可是有頭有臉的，你自己百度一下，林舟你真是眼瞎……”

　　葉晴正要解釋，手機在兜里嗡嗡嗡地響。

　　是醫院打來的。

　　“晴晴，你媽怎么還沒來透析，我們打她電話也一直打不通。”

　　葉晴心里一緊，掛斷電話后，趕緊給媽媽打電話。

　　兩個手機都關機了。

　　媽媽手機從來不關機的，因為怕她擔心。

　　葉晴急得不行，這時林舟急急道：

　　“阿姨之前給我發了微信。”

　　【小舟，阿姨知道錢不是你借給晴晴的了，晴晴這些年一直很恨李剛，為了我卻要去求他，阿姨不想她這樣。】

　　【你是個好孩子，以后晴晴就拜托你了，她太可憐，跟了我，就沒過上什么好日子。就算你們不能走到最后，也請你不要傷害她。】

　　葉晴腦子嗡地一聲要爆炸了。

　　她媽這是什么意思，要輕生嗎？

　　難怪她最近總是奇奇怪怪的，叮囑這叮囑那的。

　　葉晴拔腿要往外跑，偏偏宋琳還拽著她：

　　“說清楚再走。”

　　張老師也道：“葉晴，這件事你必須給我們一個解釋。”

　　葉晴氣極了，反手一巴掌抽在宋琳臉上。

　　啪地一聲響，她都懵了。

　　葉晴吼道：“李剛是我親爸，他重男輕女，偏偏又是體制內，不可能生二胎，在我四歲那年，他為了生個兒子傳宗接代，把我帶到火車站廣場上，遺棄了。”

　　“是我媽把我從人販子手上搶過來的。為了把我養大，她這輩子連婚都沒結，還得了尿毒癥。”

　　葉晴已經泣不成聲，

　　“老天爺報應，李剛的老婆兒子出車禍死了，他沒人養老送終，這才想起我這個女兒，要重修舊好。”

　　“我為了我媽的醫藥費，所以犯賤跟他暫時修復了關系。這樣夠了嗎？”

　　“這貧困生名額我不要了，你們滿意了嗎？”

　　葉晴猩紅著眼——掃過剛才這些議論紛紛的人，他們個個目光閃躲，不敢跟她對視。

　　林舟牽著葉晴的手：“咱們走吧。”

　　從辦公樓出來，烈烈日光灑在葉晴的身上，葉晴卻手腳冰涼。

　　葉晴想起四歲那年，李剛把她帶到火車站，叮囑她不要亂跑，等她數到100他就回來。

　　可她等啊等，從日出等到日落，把一到一百數了無數次，也沒等到他。

　　后來人販子要抱葉晴走，葉晴號啕大哭，是她媽把她搶下來。

　　八歲那年，家里格外困難，她媽養不起她，不想她受苦，千方百計，終于打探到她家住哪里。

　　她帶葉晴找過去，李剛看見葉晴時面無表情：

　　“這不是我女兒，我女兒臉上有一顆黑痣，她沒有。”

　　“我女兒早就死了。”

　　李剛四歲的兒子對葉晴吐口水：“叫花子，滾，滾。”

　　她媽一把將她護在身后，一字一句道：

　　“是我找錯了，你們這樣的人，不配給晴晴當爸媽。”

　　后來，李剛老婆追出來，給她媽塞了點錢。

　　她媽一把將錢甩到地上：“我的女兒，我吃糠咽菜也會把她養大，絕不要你們這些禽獸一分錢。”

　　那天晚上，她摸著葉晴的頭，一遍遍說：

　　“媽媽錯了，以后我就是晴晴唯一的媽媽。”

　　葉晴一遍遍打著她媽電話，可一直打不通。

　　她是我唯一的媽媽。

　　她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

　　她怎么能拋棄我呢。

　　家里收拾得整整齊齊，就是找不到人，醫院里媽媽的那些病友，也沒有聯系過。

　　林舟一直陪著葉晴，這時候他比葉晴冷靜：

　　“你一直瞞著，阿姨不可能突然得知錢的來源，咱們從這里找找突破口。”

　　對對對。

　　她都急糊涂了。

　　很快，我從護士長那里得了一個消息：今天上午，李剛來過醫院，還跟她媽聊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