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夢
暫停的世界,凝滯的時間,獨行于夢中的男人,走向無奈的悲劇。
浮世一生,何必帶著重重的負擔登天,對,登天。
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
49年,可以做很多事。
對半神來說,49年便足以改變幾個城市的局勢,甚至是拿到一個財團的權柄。
這不正是許多修行之人夢寐以求的事嗎?
但很多修行之人已然忘記,對普通人來說,49年便已是掐頭去尾的一生。
從未有半神,花費49年,走上一條難比登天的路,卻只是為了過上普通人的生活,而這個數字甚至還在增加。
這讓人難以置信,甚至懷疑這是不是一場春秋大夢,但沒有人比這個行走于夢境之中的男人,更希望這是一場噩夢。
這是一場夢嗎?慶準不由得想,怎么這么巧有人這么快就下死手,怎么這么巧目標是他,怎么這么巧他一夜半神,怎么這么巧······
慶準不想承認,這一定不是巧合,一定是有人蓄謀已久,而他一夜半神,也只是不愿面對那個悲傷的結局。
這只為一個人暫停的時間,和改變世界的夢境有什么區(qū)別呢?
將自己活成的現實中的夢境,這應該是件好事,現在卻很難讓他高興起來。
即使,夢境般的能力,不計代價的燃燒生命也只是換來一搏的機會。
但,如果可以,這個人,并不想看到這樣的場面。
其實也不用那么為難,每一分每一秒慶準都可以“回頭是岸”,踏出這個死局并不難,他可以在任何時候結束,只是要回去接受而已,只是停止燃燒自己生命的能力而已。
沒有人比他的前路更光明,慶氏蒸蒸日上,家主牢牢掌權,他這個太子能力出眾服群,即使是不太支持家主的人,也希望盡早擺脫當前家主的控制,甚至不理智的接觸各種可能的助力。
而如果他成為覺醒者會怎樣,就算不是半神,A級還算不上多富裕,每個勢力都盡可能的拉攏A級高手,就算叛逃,也很少會有人硬逼這種不想死的高手。
更何況,他偏偏一步半神,至此天下再無對手。
不懼怕空中要塞的半神不多,他慶準算一個,甚至這天上的堡壘有一個就是他的,這和南邊陳氏不同,慶準可以名正言順的應用盡用,就算是陳氏半神,也不能明著用空中要塞針對陳氏其他派系,特別是陳氏家主那一系。
如果非得找一個對現在的慶氏有可能造成威脅的組織,那應該只有騎士了。現在的騎士和財團的關系算不上太好,這可是能穩(wěn)定成為半神的組織,背后還有神明的助力。
很巧,當代領袖趙永一算他慶準半個師傅,與騎士簽訂盟約的火塘和慶氏關系正密。
不巧,這是他父親打下的地基,是他的父親慶尋單刀赴會,已真正的氣魄獨赴鴻門宴,與火塘長老把酒言歡才真正敲定了合作關系。這可是要冒著極大的風險的,畢竟火塘不需要在意政治的壓力,完全可以將慶尋當做和慶氏談判的籌碼。
據說那天,火塘中無柴的圣火燒的很旺,代表神明的注視與喜悅。
回去吧,你的前路一片光明,你的生命風華正茂,時間的半神絕無僅有,你甚至可以嘗試一統(tǒng)聯邦,起碼,一統(tǒng)慶氏不是問題。
回去吧,這并不算背叛,你已經為這一段感情付出了該付出的一切,甚至已經獨自度過了49年,這已將近普通人的一生。
回去吧,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你可是一世太子,沒必要在一棵死樹上吊死。
回去吧,這樣的堅持毫無意義,你不是以冷靜理性著稱的慶氏血脈嗎,這簡直是在浪費生命。
不同的想法止不住的冒出來,讓慶準分不清是來自最遠的天邊還是最近的內心。
過去的49年里,他翻遍了慶氏,李氏,陳氏,鹿島和神代所有的有關現存神經毒素專家資料,將373112名專家和從業(yè)者的生命留在了這一刻。
這些人,全殺了也許有冤枉的,但1000人里殺999個絕對有漏網之魚。
但,這不是重點。慶準不是很在意這些人到底死的是否冤枉,他的所作所為是否正義,他只是想救一個心愛的女孩,僅此而已。
也許是造化弄人,慶準沒有在任何一個人那里找到那上百種神經毒素的配方,無論是與這起事件有關的人,還是無關的人。
但,慶準選擇了讓他們?yōu)槟莻€可能會的死去女孩陪葬,不對,應該叫為之復仇,也不對。
總之,有人要為這件事情付出代價。
慶準不是很在意什么說法或者說理由,只是,“我想殺,這就夠了?!?p> 于是,這個行業(yè)迎來了一次聯邦里史無前例的大清洗,無人幸免。
不,這樣說并不準確,有一個,只有一個,有一個人在一段時間前沒了蹤影,而且剛好可以接下這個難度很大的訂單。
這個人叫袁陽,是這個行業(yè)為數不多可以站在光里的日。
以暗殺為主要作用的淤泥里,也是有這樣的人的。但慶準不在意,斬草一定要除根,無差別覆蓋才能徹底殺滅這片土壤。
也許這沒什么意義,但他就是要這么做。
慶準此刻無比確信,這份毒藥絕對出自此人之手。找出這個人的下落,或許就可以挽回那個正在逝去的生命。
他無時無刻不計算著時間,距離上一次見到那個女孩,已過去49年了。
時間類超凡者的生命總是璀璨的,在對戰(zhàn)同級或是低級的超凡者時,時間類超凡者很容易形成碾壓的態(tài)勢,甚至完成臨陣突破的極限反殺。
但世界是公平的,按照胡氏的情報,所有時間類的超凡者的生命都只有150年,除去使用能力的時間,這類超凡者并不能稱之為長壽,而且更容易透支生命而早逝。
······
······
面前青色的山峰,布滿了巨人掌心般的紋路,仿佛要把眾人托舉上天;少年腰間的包裹,有條不紊的放著鎂粉和匕首等物,向這片土地展示著準備與決心;身后站立的幾人,表情復雜的看著又一個登天的人,不知道是想勸阻還是鼓勵;就連含羞草,也和著清風輕輕搖晃著,不知道在表達什么心情。
但是這不是所有,遠方他愛著的人或許在等著自己,也或許,并沒想到自己。
慶準看著眼前這條最遠的捷徑,感覺眼前的一切都太過夢幻,不夠真實。
生活的夢是什么時候開始的,慶準不知道,也許是一場如期而至的離別,還是一場悲喜交集的相見,是那個歸去無期的遠行,還是那天燈火闌珊處的驀然回首。
慶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如今的一切無比真實,之前經歷的一切,都不是夢。
但慶準之前怎么也沒有想到,會以這樣的原因,站在了青山絕壁之下。
不久前,慶準聯系上李叔同,表達了要成為騎士的意愿。
不出意外的,他問心中見到了母親。
不出意外的,他通過了問心。
只是有些奇怪,據李叔同所說,明明問心應該想辦法留住他的,但母親卻讓他自己往前走,記得照顧好自己和弟弟。
這是位偉大的母親,如期而至的坦然離別并沒有給慶準留下藏在心底里的陰影,反而激勵著他越走越遠。
于是,他踏上了這條路,為了自己,也為了另一個人。
按照騎士的慣例,這不太合規(guī)矩,這么遠的路沒點契機可不好走。
但慶準說不用,他有不得不上去的理由。
當李叔同剛想讓這位曾經遠行路上的好友明白什么叫契機,什么是騎士的傳承時,他突然看到不遠處有個人在對自己揮手。
慶忌,你小子什么時候過來的,這里的老家伙們睡著了嗎,也不說提醒大家一下。
然后,眼前一閃,他震驚的樣子被記錄了下來。
過分了啊,怎么還有人想崩騎士的人設的,從來都是騎士崩別人的人設好不好?
還特么故意把閃光燈打開保證畫質是吧?
他確實沒想到2號禁忌之地里能悄無聲息的混進來外人,但拋開這個不談,他李叔同也沒必要怕慶忌啊。
都是B級的武夫,誰嚇唬誰呢?大不了打一架嘛。
反正老家伙看著也出不了事······
然后他看見十二個人面無表情的從不同地方的樹上跳了下來,整齊站在慶忌后面。
這速度,都特么的是B級啊,過分了啊,這A級來都打不了吧。
這就是財團的鈔能力嗎,出門都這配置?
不過話說回來,他好像也是財團的人來著,他李氏也不比慶氏差,怎么從來沒這待遇呢?
好像有過,上次在20號城市惹禍,他爹派16個B級抓他來著。
呃,怎么不算呢。
看來今天慶準是不可能有人身危險了,A級來都沒有用,半神也不會沒事來禁忌之地作死玩。
除了騎士半神······
“不過慶氏家主還真放心讓慶準跟著師傅出來,”李叔同盤算著,“慶氏雖然和騎士沒啥深仇大恨,但也談不上有好感,這些年火塘好像還沒少跟慶氏控訴騎士來著?!?p> 慶準終于開始登天了,但沒有接受李叔同遞來的鎂粉和匕首,慶準自己準備了。
然后李叔同看見六個人打開了背后背著的黑箱子。
還帶了個激光制導的裝置,怎么滴,出事了就用導彈讓這里所有人陪葬是吧?
老家伙們也不說管管,慢著,好像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老家伙們不說話呢,導彈不能讓這些老家伙們再死一遍,但是絕對能把青山絕壁轟平啊。之前神代報復時扔的導彈,還是多虧了李氏和慶氏的防空,但慶氏這邊好像不太好管啊。
怪不得老家伙們這次沒吵吵著契機的事,慶準成不成為騎士不重要,別讓他把祖墳炸了就行。
李叔同抬頭看著那個逐漸升高的身影,這樣謹慎的人為什么會去走這條最遠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