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喜山將自己勸的舒坦了一些，覺(jué)(jué)著孫兒不想來(lái)(lái)也得來(lái)(lái)，他摸了摸袖口處早便準(zhǔn)(zhǔn)備好的藥粉，只要孫兒進(jìn)(jìn)了客棧，他便打開(kāi)(kāi)袖口……

　　祝喜山知道，有老道在，孫兒不會(huì)(huì)飲用他命人上的茶，甚至不會(huì)(huì)跟他說(shuō)(shuō)話，但只要把脈，哼！祝喜山胸有成竹的哼了一聲，剛要躺下繼續(xù)(xù)裝病，隨從急匆匆入內(nèi)(nèi)，稟報(bào)(bào)道：“田府下人說(shuō)(shuō)，昨日下午，醫(yī)(yī)治田老將軍的醫(yī)(yī)者便離開(kāi)(kāi)鹽城了，說(shuō)(shuō)是去都城面見(jiàn)(jiàn)齊王?！?p>　　祝喜山只覺(jué)(jué)得頭頂發(fā)(fā)涼，隨后一直涼到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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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時(shí)(shí)，祝青林正坐在馬車(chē)中與老道談?wù)撝餃濉?p>　　老道見(jiàn)(jiàn)過(guò)(guò)方儒，只不過(guò)(guò)那時(shí)(shí)方儒還年少，卻因文采出眾而名聲鵲起，齊王也算惜才，早早便將方儒用了起來(lái)(lái)。

　　老道說(shuō)(shuō)：

　　“方儒確有才能，我上烏藤山的時(shí)(shí)候還琢磨著，等我下來(lái)(lái)的時(shí)(shí)候，或許已無(wú)(wú)齊國(guó)(guó)，田蒙說(shuō)(shuō)齊國(guó)(guó)兵弱，方儒為相十年，可沒(méi)(méi)少幫他，若無(wú)(wú)良相，田蒙說(shuō)(shuō)他再熟知兵法也無(wú)(wú)用！如今齊王左膀右臂都病倒了……田蒙說(shuō)(shuō)他會(huì)(huì)上書(shū)齊王，輔佐兒子，即便不能再親自上陣，總還能獻(xiàn)(xiàn)計(jì)(jì)獻(xiàn)(xiàn)策，可方儒傷的是骨頭，已成舊疾，你當(dāng)(dāng)真能治？”

　　祝青林搖搖頭說(shuō)(shuō)：“現(xiàn)(xiàn)下還不知，要看過(guò)(guò)才行?！?p>　　老道嘆了口氣勸道：“你也不要心急，真說(shuō)(shuō)不去清河縣醫(yī)(yī)治方儒，只憑醫(yī)(yī)治時(shí)(shí)疫和田蒙，祝喜山也難在齊王面前再如何……”

　　“我不僅要讓祝喜山知道因果，也要讓齊王不能奈我何?！?p>　　老道挑了挑眉，低聲說(shuō)(shuō)：“我知道你不會(huì)(huì)像祝喜山一般，抱著齊國(guó)(guó)王室的大腿不撒手，可想要讓齊王也不能奈你何……你還想去楚國(guó)(guó)？”

　　“不論去哪，我只想更多的治病救人，而不是，專(zhuān)做王室醫(yī)(yī)者?！?p>　　老道重重點(diǎn)(diǎn)頭說(shuō)(shuō)：“我本想著幫你把仇報(bào)(bào)了，便回烏藤山，你若是打算一直游走在民間，我便陪著，也算逍遙?！?p>　　祝青林笑了笑，剛要閉目養(yǎng)(yǎng)神，車(chē)外又傳來(lái)(lái)吵架聲。

　　“……我就不上車(chē)，你怎這么多廢話，比我爹爹還嘮叨！”

　　“車(chē)?yán)鐙m也顛簸，但總強(qiáng)(qiáng)過(guò)(guò)騎馬，你怎這般不知好歹！”

　　“我好不容易跑出來(lái)(lái)了，還坐車(chē)？那跟在榕城里溜達(dá)(dá)有何區(qū)(qū)別？”

　　“你騎馬只知一味地快跑，可知馬車(chē)跑不了那么快，你又不認(rèn)(rèn)識(shí)(shí)路……”

　　“你就告訴我跑慢一些便是了，何必說(shuō)(shuō)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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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道低聲問(wèn)(wèn)：“胡琴……你打算如何安排？就這么讓她跟著？”

　　祝青林靠在車(chē)上，說(shuō)(shuō)：“田家已告知胡起，還能如何？她這性子，怎敢將她隨意丟在，外面？”

　　老道揪了揪自己的白眉，笑道：“胡琴跟著，祝菜連車(chē)都不進(jìn)(jìn)了?！?p>　　“到了清河縣，咱們直接去方儒府上，拜訪?！弊Ｇ嗔植黹_(kāi)(kāi)話題。

　　“清河縣城，你還是打算走進(jìn)(jìn)去？”

　　祝青林先是笑道：“如今走過(guò)(guò)城門(mén)，不是難事了?！彪S后又收斂笑容，皺眉道：“只是，沒(méi)(méi)有辦法，盯著祝喜山，也就……”

　　老道擺了擺手說(shuō)(shuō)：“你還是少操心我的事，蕭月既然已現(xiàn)(xiàn)身，便會(huì)(huì)再現(xiàn)(xiàn)身，不著急！”

　　祝青林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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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喜山此刻感覺(jué)(jué)真要得風(fēng)(fēng)疾了，他想說(shuō)(shuō)話，可那些話堵在喉嚨處就是出不來(lái)(lái)。

　　他倒是想找田家問(wèn)(wèn)問(wèn)(wèn)清楚，可先前已經(jīng)(jīng)傳得滿城皆知他快病死了，如今生龍活虎的去田府，是不是屬于不打自招？

　　可，那孫子去哪了呢？或者根本就沒(méi)(méi)走，仍舊藏在田府中？

　　祝喜山平復(fù)(fù)了很久，才開(kāi)(kāi)口道：“想辦法查清楚，昨日可有病弱的公子出城！”

　　這種消息對(duì)(duì)祝喜山的人來(lái)(lái)說(shuō)(shuō)并不難，很快便能問(wèn)(wèn)到，可真當(dāng)(dāng)下人來(lái)(lái)稟報(bào)(bào)說(shuō)(shuō)：“沒(méi)(méi)有?！睍r(shí)(shí)，祝喜山又不信了。

　　會(huì)(huì)不會(huì)(huì)是田家早就安排妥當(dāng)(dāng)?shù)?？那些守城的官兵，他能收買(mǎi)，田家自然也能，更何況這是在鹽城，在田家家門(mén)口！

　　祝喜山糾結(jié)(jié)不已，離開(kāi)(kāi)鹽城？去哪找呢？傳言說(shuō)(shuō)是那位病弱的醫(yī)(yī)者去都城了，祝喜山不敢信，之前還說(shuō)(shuō)回烏藤山呢！

　　待在鹽城？萬(wàn)(wàn)一那孫子已經(jīng)(jīng)出城了呢？萬(wàn)(wàn)一真的去都城了呢？

　　祝喜山心內(nèi)(nèi)翻騰了一宿，轉(zhuǎn)(zhuǎn)日才決定派人去請(qǐng)(qǐng)?zhí)錛胰訴^(guò)來(lái)(lái)問(wèn)(wèn)話。

　　祝喜山身邊的隨從對(duì)(duì)祝喜山想了一晚上，想出這個(gè)(gè)決定，都有些不解，田家人……為何要乖乖的過(guò)(guò)來(lái)(lái)？

　　果然，祝喜山派去的人碰了一鼻子灰。

　　祝喜山仿若一下子老了十年，頹然的坐在客房中，他并沒(méi)(méi)有在想下一步應(yīng)(yīng)該如何做，而是在回顧曾經(jīng)(jīng)的輝煌，那時(shí)(shí)，不論他到何處，不論面前是何等官職的官員，見(jiàn)(jiàn)到他都要禮遇三分，從何時(shí)(shí)起，他也要看人臉色，受人欺辱？

　　他又想到了那位‘仙人’，之前還有個(gè)(gè)人能給他出個(gè)(gè)主意，現(xiàn)(xiàn)下就算是‘仙人’在此，他說(shuō)(shuō)的話，祝喜山也未必敢全信！

　　曾經(jīng)(jīng)對(duì)(duì)長(zhǎng)(zhǎng)生的期許和在齊國(guó)(guó)的地位一下子全虛無(wú)(wú)縹緲了，祝喜山心里沒(méi)(méi)著沒(méi)(méi)落的枯坐了一日，突然想明白了這一切的改變都源自那個(gè)(gè)早該命絕的孫子！

　　祝喜山直起腰，目露兇光，他叫過(guò)(guò)一名親隨，低聲耳語(yǔ)(yǔ)了幾句，而后高聲道：“明日出城，去都城面見(jiàn)(jiàn)齊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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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青林他們一路走的也算是順利，除了胡琴與祝菜日日爭(zhēng)(zhēng)吵之外，祝青林和老道還就目前局勢(shì)(shì)做了深入的探討，直把祝青林說(shuō)(shuō)的從坐著到躺著，再到睡著，祝菜急了，老道才去了另一架車(chē)。

　　這日下午，一行人到了清河縣城外，祝青林清凈了兩日，養(yǎng)(yǎng)足了精神，竟是沒(méi)(méi)用攙扶這招，自己順利走入城內(nèi)(nèi)，再上馬車(chē)時(shí)(shí)也未見(jiàn)(jiàn)如何疲憊。

　　祝菜激動(dòng)(dòng)的想哭，使勁忍住才未讓眼淚流出，胡琴不解，竟是棄馬坐到駕車(chē)的祝菜身旁，低聲問(wèn)(wèn)道：

　　“師父醫(yī)(yī)術(shù)(shù)高明，自是能將自己醫(yī)(yī)好，你不應(yīng)(yīng)該早知有這一日嗎？為何這般激動(dòng)(dòng)？”

　　祝菜緊緊抿著嘴，沒(méi)(méi)有吭聲。

　　胡琴又問(wèn)(wèn)：

　　“我第一次見(jiàn)(jiàn)師父的時(shí)(shí)候，感覺(jué)(jué)真是時(shí)(shí)日無(wú)(wú)多，可也沒(méi)(méi)見(jiàn)(jiàn)師父用藥，怎會(huì)(huì)一日比一日強(qiáng)(qiáng)呢？”

　　祝菜還是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