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廿色：“？？？”

　　不是，她瘋了還是他發(fā)瘋了？

　　好好的……鎖住車門干嘛啊！

　　對上她疑惑又震驚的目光，顧岑喉結滾動。

　　“剛才的事——抱歉。”

　　季廿色醞釀的質問斷了斷，唇瓣稍動，出口的話變成了寬慰：

　　“你抱歉什么啊，我還要謝謝你呢，要不是你隨機應變，我都不知道還要應付那個蔣文誠多久！他也真的是不懂看人臉色，很煩人欸。”

　　“不是隨機應變。”

　　“……啊？”

　　“那是我真實的想法，”顧岑說：“如果你有空閑的私人時間，我希望你能第一個考慮下我。”

　　很誠懇的語氣。

　　季廿色唇瓣動了動，卻突然啞掉一般，不知道該回答些什么。

　　她稍稍低下頭，想要借著低垂眉眼，掩蓋自己的些許無措。

　　其實是有些回避的姿態(tài)，不過也并不是因為抗拒而回避。

　　“廿色。”他又喚她的名字。

　　“……嗯。”

　　“我讓你感到討厭么？”

　　車廂不大，除了兩個人的聲音之外，再無別的動靜。

　　這句疑問的話季廿色聽得很清楚。

　　也清楚地感受得到，他的聲音低了幾分。

　　季廿色抿了抿唇瓣：“我不討厭你啊。”

　　聲音比剛才弱了弱。

　　他說：“那就好。”

　　唇角揚了揚，顧岑又問：“既然不討厭，那也不要抗拒，好不好？”

　　他這么溫和地詢問，她哪里說得出拒絕的話來。

　　季廿色點點頭。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也明白她已然清楚自己的想法。

　　顧岑眼睫微垂，在下眼瞼投上一層弧影，掩住了眸中情緒。

　　真好。

　　他還是這樣熟悉她的性子。

　　“咔噠”一聲，是車門被解鎖的響動。

　　然后，一只大手率先落在了安全帶系扣上。

　　季廿色眼神疑惑。

　　顧岑解釋：“你穿的單薄，不介意的話，車后有件外套，你可以披上。”

　　現(xiàn)在季節(jié)的夜晚，也確實是涼了。

　　季廿色順著看向車后座，一件男士西裝外套安安靜靜地躺著。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拒絕。

　　天涼，她又何必難為自己。

　　更何況……更何況都答應他，不抗拒了。

　　于是下車后，顧岑親手把自己的干凈的外套披在了季廿色身上。

　　黑色西裝，粉色禮裙。

　　無論怎么看，都很般配。

　　顧岑蜷了蜷指尖，看她一步步消失在自己視線之中。

　　為何止步于此，難道是不想登堂入室嗎？

　　怎么可能。

　　只是總得循序漸進。

　　淺風帶著難以忽視的涼意襲來，顧岑卻沒有進入車內，而是取出了支煙出來，側了側頭避開風，點燃。

　　猛吸一口煙，再呼出，煙霧繚繞開來，很快在風中散去。

　　顧岑身子微靠在車上，低垂著頭，看指尖猩紅明滅。

　　涼風吹不滅的淺淡的紅色微光，帶來了幾不可察的熱感。

　　那點熱度堆聚，再堆聚，終于匯聚成灼燙的火，沿著指尖滲透到骨髓，再一路灼燒至他的心臟。

　　滾燙的，能夠讓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臟在跳動，一下接一下，仿佛下一秒就要躍出胸腔，在空氣之中傾訴壓抑難言的愛意。

　　“顧岑！”

　　是她的聲音。

　　顧岑抬眼，見她朝自己奔來。

　　夜色平靜，風撩起一擺，露出了直映眼底的粉色。

　　是他的姑娘。

　　顧岑直了直身子。

　　季廿色在他面前停下，喘了口氣，又幾分驚訝：“你在抽煙啊？”

　　顧岑這才恍然發(fā)覺自己指尖夾著什么，下意識地想要藏起，然而避無可避，她也早已發(fā)現(xiàn)。

　　眼中有幾分無措劃過，顧岑喉結滾了滾，卻不知道說些什么。

　　只是下意識地連忙把煙掐滅。

　　季廿色：“！！！”

　　她驚了驚：“你……你手不燙嗎？？”

　　顧岑眼睫垂著：“燙。”

　　“那你干嘛直接用手弄滅啊！”

　　顧岑稍稍俯身，跟季廿色平視，“怕你不喜歡我抽煙。”

　　夜色如水，他眸眼中情緒真摯。

　　季廿色心尖顫了顫，半晌，才支支吾吾著回答：“你不用這樣，我沒關系的。”

　　實話實說，季廿色覺得剛才顧岑那個樣子，真的蠻帥的哎！

　　她補充道：“只要不是經常抽煙，偶爾發(fā)泄情緒抽一下也沒什么啊……”

　　季廿色頓了頓，忽然意識到什么，“你……你心情不好嗎？”

　　顧岑也沒有正面回答。

　　反而是說道：“如果我的回答是肯定的話，可以得到你的安慰么？”

　　季廿色吸了口氣：“你也不能因為我給不給安慰就隱瞞事情啊。”

　　顧岑莞爾：“如果得不到你的安慰，那我也沒有必要把心情不好說出來。”

　　季廿色：“……”

　　跟她繞什么繞！

　　“哼”了一聲，季廿色卻是前邁一步。

　　然后張開雙臂，輕輕抱了抱他。

　　甚至還拍了拍他的后背：“不順心的事情很快就會過去的，不要傷心啦。”

　　香甜的氣息貼近，還是主動貼近。

　　顧岑呼吸一斂，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身體，就好像自己的呼吸都能嚇到她一樣。

　　季廿色當然也感覺到了，沒忍住，笑了一聲。

　　他怎么這么緊張啊！

　　旋即可能是覺得人家心情不好、自己卻笑出來不太地道，掩蓋似的假咳兩聲。

　　剛要退開，腰后卻抵上一股力道，是他的手掌。

　　顧岑手掌收緊，牢牢地把她扣個滿懷。

　　如此蘊藉。

　　顧岑輕嘆一聲：“讓我抱幾秒，就幾秒，好么？”

　　季廿色也便停止了掙扎的動作。

　　風涼，然而他結結實實地把她抱了個滿懷，季廿色所感只有溫暖。

　　幾秒之后，不待季廿色催促，顧岑便主動松開了桎梏。

　　提起正題來：“怎么又突然跑出來了？”

　　話落，就見季廿色臉頰好像有粉色蔓延開來。

　　季廿色眨了眨眼，沒吭聲。

　　她才不要說呢。

　　哎呀，也沒什么啦。

　　就是剛才，她家門都打開了，然而卻瞧見顧岑并沒有驅車回去，反而是一個人站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是很孤單的樣子。

　　然后心念一動，季廿色就是沖動地跑過來了。

　　“就是告訴你，早點回家！”

　　顧岑嘴角微微上牽，抬手，替她將鬢角散落的發(fā)別至而后。

　　“嗯，聽你的，早點兒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