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鵲遲疑了一會兒,又開口道:“……因為有你?”
“溫暖了地獄?”
成思危接了一句。
空氣突然凝固住,兩人四目相對,就這么大眼對小眼誰都沒再開口。
跟在成思危一旁的四名鬼差以及小玲也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個,鬼知道成大人怎么突然就和寬樓主一唱一和唱起了歌?
“你什么時候死的?”
還是成思危先開口打破了僵局。
“啊?哦!我是2021年死的?!?p> 寬鵲被問得發愣,好一會兒才回答道。
眼前這位成大人……啥情況?。?p> 他寬鵲在冥河黃泉幾十年,還從未遇到過自己人,他敢肯定,成思危一定是自己人,不為別的,就這歌,只有老鄉才會唱,換老外來都唱不明白!
“你在這兒生活多久了?”
“按咱們那兒算下來快六十年了?!?p> 寬鵲還特意將時間換了個說法,他知道成思危一定聽得明白。
不知為何,在成思危面前,他除了有那種老鄉見老鄉的激動外,還有一種莫名的畏懼,明明自己比他看上去大了不少歲數。
或許是成思危這個閻王的身份帶來的影響。寬鵲在心里安慰著自己。
六十年?
成思危托著下巴思索著,看來這最高維度計時和地球確實不一樣,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天上一天,地上百年的現實映射吧?
想了一會兒,成思危也懶得在這種事情上去慢慢掰扯,雖然眼前的寬鵲是他第一個見到的老鄉,但不代表會是最后一個,況且很多事情說不清楚,就比如臨時工系統這事兒,就算得上是他最大的秘密。
“你在這兒干什么營生?”
換了個話題,成思危問道。他實在沒看明白這一層樓的用處,四周光禿禿的,就臺階入口正對著有一張桌子,以及不遠處還有一張看上去就很破舊的單人床。
“大人,我在這兒當醫生?!?p> 寬鵲認真地回答了一聲,還用眼神示意手下不知從哪兒搬來了六張椅子給到了成思危一行人。
醫生?鬼也需要醫生的嗎?
落座后,成思危眼神古怪地看著寬鵲問出了這個問題:“鬼也需要看病的么?”
“確實需要的大人,你應該也發現了,咱們這兒的鬼大多和人沒區別?!?p> 寬鵲從懷里掏出個盒子,用從中抽出一根……香煙。
???
香煙這種玩意兒是幾個意思?這冥河黃泉與時俱進的程度有點兒超前啊。
“大人您也要一支?”
“嗯。”
成思危果斷地點了點頭,他煙癮本來就大,之前他還想過能不能從臨時工系統里兌換包煙啥的,可惜的是這破爛系統里根本沒有商城兌換功能。
這兩天下來,要說煙癮沒有復發那是不可能的,在生前作為企業高管的時候,他一天能整兩包,不為別的……焦慮。
成思危還清楚地記得自己的母親經常數落自己連煙都戒不了能干成什么大事兒,這純粹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他之所以這么愛抽煙一來確實是養成了習慣,二來作為管理者,每天破事兒一堆,煩心的時候在外面抽根煙既可以打發一下時間,也可以讓自己真正靜下來思考一些東西。
“啪嗒……”
煙叼在嘴上,寬鵲就打燃著打火機朝成思危遞了過來。
至于為什么寬鵲手里有個打火機這事兒,他也懶得追問,反正類似的事兒也算是見怪不怪了。
“吸……”
“呼……”
“舒服!”
成思危吐出一口濃煙,暢快地大喊。
不過成思危這舉動在四位鬼差和小玲看來簡直就跟刷新了三觀似的,香煙這種東西他們自然是知道的,畢竟冥河黃泉有著來自各個維度各種各樣的鬼,有些生前就是制煙營生的鬼在這兒自然也發明出了這個玩意兒。
“回到剛才的問題,鬼也需要看醫生的么?”
整個人神清氣爽以后,成思危翹起個二郎腿一邊抽煙一邊問道。
“確實要,有的鬼魂魄受到一些損害后,我這兒都可以給他們治療?!?p> 寬鵲同樣深吸了一口香煙,又點了點頭說道。
此時二人才算是正式的熟絡起來,煙友之間要拉近彼此的距離總比不抽煙的人進展來得快那么一些。
還有這檔子事兒?成思危倒不是不相信寬鵲說的,只不過保險起見還是問一問專業人士,于是他扭頭看向了黑無?!?p> “大人,確實如寬樓主所言,鬼需要看醫生?!?p> 寬樓主?
成思危這會兒才想起來,剛才花婆婆似乎說過這個詞兒,當時他還沒在意。
于是他問道:“你是樓主?”
“是啊?!?p> 寬鵲點了點頭承認道。
不對不對,成思危倒是覺得很奇怪,既然你是樓主的話,那為何之前是鬼王在輪值管理萬鬼樓這地界兒?
似乎看穿了成思危想問的話,寬鵲搶答道:“之前因為冥河和黃泉二鬼作祟,所以咱們這些鬼都是有名無實的,除非加入他們一方麾下,不然這名頭就是個虛名?!?p> 原來如此。成思危點了點頭又問道:“那50層怎么會有個……?”
話到這里,成思危不知道該怎么稱呼那個地方。
說是雞好像不太妥當,畢竟那些姑娘和生前的雞區別大了去了,真要把那些個艷鬼給丟到生前的地界去,個頂個的都是上層外圍起步。說是青樓吧,好像也不太對,那地兒看上去更像是高檔會所。
“您說那兒啊?那兒是我內人開的,您也知道,這年頭生意不好做,這么大個萬鬼樓還指望我養著?!?p> 寬鵲無奈地聳了聳肩,回答著成思危的提問。
你內人?那長得很像我同學的美女鬼是你內人?
成思危腦瓜子嗡嗡的,玩得這么花的嗎?您不覺得您頭上多少帶點綠么?
要說這寬鵲確實是經歷過大起大落的人,他一眼就看明白成思危面部表情透露出來的信息,尷尬地笑了笑解釋道:“倒不是大人您想的那樣,鬼都是魂體哪能行那種事兒?在那兒玩樂都是靈魂之間的交流,俗稱魂交?!?p> 那不還是交么?那種交和魂交有什么區別嗎?
他成思危是什么人?啥新鮮玩意兒沒見過,你換個名頭我就不知道你在違法了是吧?
當然,這冥河黃泉的地界似乎就沒有啥法律。
“怎么個魂交法?”
成思危這叫不恥下問,他對于這種舊瓶裝新酒的說法還是摸不太清里面的門道。
“emmm……”
寬鵲想了老半天,才想到個詞兒能給成思危解釋清楚,“就比如,做春夢?”
你早這么說我不就明白了嗎?春夢誰沒做過?我年輕的時候還附帶夢遺呢。
不扯這個了,成思危搞明白那地兒的用處后也就不再詳細追問,等有空了自己去親身體驗一下才對得起生前從事的崗位。
“現在那些鬼王都沒了,你這樓主就繼續管理這兒了?”
成思危把話題拉回正軌,他今天來此地主要也是有這方面的考慮,自己不可能全天候管理冥河黃泉,總得扶持一些代理人和下屬幫忙管理一下才行,既然面前這位姓寬的老鄉本身就是樓主,那很多繁瑣的事兒都可以迎刃而解。
而且,還有一點,只要把這里的事兒搞定了,那其余地界想必會有鬼來投誠或是效仿萬鬼樓,這樣的話也不用自己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瞎轉悠。
本以為一切按部就班,不過寬鵲接下來的回答卻是出乎了成思危的預料:“那倒不是?!?p> 寬鵲先是搖了搖頭然后接著又點了根煙還順帶多抽出一支遞給了成思危后才說到:“大人您剛才應該是見過花婆婆的,她承擔了一半的管理任務,畢竟此地有點兒大,我一個人管不過來。”
“樓主這個職位是官職么?”
成思危這話是對黑無常提的,聽寬鵲的意思,這里有點類似于無政府主義。
“回老爺的話,樓主不是官職?!?p> 黑無常摟著白無常說道。
嗯……
成思危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執行公務的時候不要搞得這么曖昧?!?p> 瞧不起誰呢!我在這兒費口舌動腦子,你倆倒好,摟一起了是吧?魂交的欲望這么高漲的嗎!?
你看看人家牛馬二將……
成思危剛把視線往左側身后瞟去,當即就想掏出早就沒了的誅心印把這牛馬二差給拍死!
太辣眼睛了!
“注意一下影響。”
成思危身體微微往后仰,小聲地說了一句。
你倆干啥呢???騎馬馬是嗎!?馬腦袋疊在牛腦袋上貼貼是要搞什么!COS糖葫蘆嗎!
“這樣吧,你這個樓主從現在起就是官職了,從明天起你就好好開始管理此地,同時我還賦予你任免此地下屬的權利?!?p> 成思危想了想,還是把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再找一個人來代替寬鵲,好像也說不太過去,而且他在此地都生活了這么些年,熟悉程度總比一些新官兒來得高。
?。?p> 寬鵲當即把半截香煙一丟,帶著一眾屬下就要給成思危下跪。
還好成思危眼疾手快,一把將寬鵲將要實施的行為給制止?。骸案繕賭??給個官職有那么大吸引力嗎?”
“嗚嗚嗚嗚!大人您有所不知,有您這句話,我這就算是定居了!有了身份,往后輪到我投胎的時候,也好混個好去處!”
我的話這么有魔力的嗎?成思危又將腦袋轉向黑無?!?p> “確實如寬樓主說的,老爺您的話就是金口玉言,您的任免會瞬間在陰差錄上記載。而所有的陰差輪到投胎的時候,可以指定一個好去處?!?p> 黑無常很是認真地解釋道,當然他也和白無常稍微保持了一丁點距離,畢竟老爺開口了,影響不太好。
我的話有這么大的權利?
成思危當即將臨時工界面調了出來,仔細朝自己閻王的身份看去。
喲嚯,還真是,之前他還沒怎么注意過,本來他打算的是在這兒給寬鵲口頭許諾個職位,再回閻王殿給他登記造冊,想不到已經不需要這么麻煩了。
「成思危,男(建議為女);
身份:臨時閻王;
權限:可通過口頭任免對鬼的身份進行罷官或提拔……」
這倒是挺方便的,成思危算是明白了寬鵲為何打算行如此大禮,如果他所言非虛的話,自己這一句話等于給他下輩子找了個好去處。
……
“行了老寬,不用送了,這150層怪難爬的?!?p> 萬鬼樓塔下,成思危看著寬鵲說道。
“不礙事的,大人愿意給我一個身份,別說是150層了,800層我老寬都得給你全全乎乎的送達。”
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這鬼被封了官職一樣是氣色增添了不少,此時看去,寬鵲整個鬼身上的鬼氣都要濃厚了許多,很明顯是實力大漲帶來的積極效應。
“走了!”
再次揮了揮手與寬鵲告別,成思危帶著四位鬼差原路返回。
“大人,這小丫頭怎么辦?”
剛走出萬鬼樓,牛頭指了指自己背上熟睡的小玲問道。
?????
不是大哥,你沒把她給還回去的么?
成思危人都傻了,自己剛才沒太注意這小丫頭片子,還想著她是不是自己個兒回花婆婆那去了。
“你把她給送……算了算了,帶回殿里吧?!?p> 成思危一個頭兩個大擺了擺手無奈道。
送回去,不太妥,畢竟人是自己帶出來的,這給送回去指不定鄉里鄉親的怎么看她個小姑娘。
而在牛背上的小玲,此時悄悄地瞇著眼睛,打量著下方同行的成思危的側臉。
成大人,真的好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