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駱養性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珠子答應道。

　　還好還好，太子殿下并沒有將火藥之事交給他人，也就是說太子殿下雖然惱火自己的疏忽，但卻還是沒有失去對錦衣衛的信任。

　　至少、暫時沒有。

　　當然這也不代表未來不會，若是再出現一次類似的事情，恐怕自己這個錦衣衛首領也就基本到頭了。

　　駱養性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好吧。

　　吩咐完駱養性，朱慈烺轉過頭看向周遇吉，事到如今，火藥受潮，威力不足以覆蓋全城，也就意味著用火藥斷后的計劃，出現了漏洞。既然是漏洞，就需要有人補上。

　　周遇吉立即雙手抱拳道：“末將請令，率軍斷后！”

　　一旁的駱養性見狀也趕忙抱拳道：“末將知罪，請令斷后?！?p>　　“你斷后？”朱慈烺笑了，拍了拍駱養性的肩膀，說道：“排兵布陣非你所長，且將情報做好便是?！?p>　　“是。”駱養性答應道。

　　“周將軍！”朱慈烺繼續說道：“連日來本宮坐鎮城樓之上，不少闖軍都已經見過本宮，若是由將軍殿后，恐怕闖軍也必會放將軍而追本宮，因此這殿后只能本宮親為。”

　　“這？”周遇吉顯然是不太同意，雖然在近日的戰斗中，太子殿下的兵法武功已經逐漸顯露，但君子不立危墻之下的道理，周遇吉還是懂得的。而且大軍之中還有自己，還有正在城墻上指揮的孫將軍，都是可以做斷后的人選的。

　　正當周遇吉想要出言反駁之時，那邊朱慈烺已經率先開口堵住了周遇吉想說的話：“本宮家仆惹的禍，自然該由本宮來料理。更何況，有將軍戲弄闖軍在前，闖軍不一定會對我軍窮追不舍?！?p>　　“太子殿下，還是以軍中之人扮做殿下，由末將殿后吧！”周遇吉還是想要由自己殿后。

　　朱慈烺當然明白周遇吉這是出于自己安全的考慮，但略略思考之后，決心還是拒絕周遇吉的好意。

　　一來確實闖王一定會對自己的王駕窮追不舍，即便是以人冒充，自己這邊若是存在間諜，恐怕也極為容易被識破；

　　二來自己也需要這樣一次冒險的機會，在軍中樹立足夠的威信，而若是南下之后，恐怕很難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三來，這次的阻擊看似危險，但實際上問題不大，因為自己的身后便是京師，只要不在京師之前被包圍，以李自成的性格，不可能放棄京師來找自己。

　　當然，這些理由，除了第一點，其他的卻是不足為外人道的。

　　“無需多言！”朱慈烺擺了擺手，說道：“將軍且為本宮挑選一千精兵，以作殿后之用；錦衣衛立即著手布置火藥，以今夜子時為限；子夜過后，大軍徐徐撤退！”

　　“是！”見朱大太子諭旨已下，周遇吉也是無可奈何，當即和駱養性一齊領命道。

　　關上的戰斗依舊在繼續著，乒乒乓乓的刀劍相擊的聲音一直持續到了深夜。

　　在火光的助力下，一隊隊的闖軍仍舊向著居庸關發起著進攻，不過，相較于白天的激烈戰斗，夜晚的戰斗就顯得有些不那么激烈。

　　經過十余日的不斷磨合，雙方的士卒似乎心有靈犀一般，你攻我擋，你擋我退，在城關之上上演著一場熱鬧的攻防戰。

　　畢竟闖王和他的核心將領們已經睡去，無必要拼個你死我活。

　　而這樣的心態正好被關內的明軍所利用。

　　趁著不算激烈的交戰，一隊隊的明軍慢慢從關上撤下，換上殿后的一千戰兵，后門緩緩開啟，孫守法打頭，駱養性壓陣，周遇吉殿后，四條長龍一般的隊列在黑暗中悄悄前行，不過盞茶的功夫，上萬人的隊列便消失在了茫茫的黑暗之中。

　　一名錦衣校尉看著遠去的大軍，趕忙快馬跑回了還在抵擋闖軍的朱大太子身邊。

　　“稟太子殿下，大軍已經全部撤離！”錦衣衛小聲在朱大太子的耳畔言語道。

　　朱慈烺點點頭示意知道了，但身子卻是一動不動，錦衣衛雖不明所以，但也只好站到一旁。

　　朱慈烺看了看被烏云籠罩的天空，確實是一個突圍的好時間。

　　從后門快馬奔回來，不過盞茶的功夫，大軍走得還不夠遠，自己必須繼續地爭取時間。但時間久了也不行，畢竟手底下的一千士卒，即便是優中選優的精兵，也經不起長時間的作戰。更何況，下了關后，等待著自己的仍舊是一場又一場的惡戰。

　　如何在自己士卒的戰力與為主力爭取時間之間找到平衡，最是考驗一位將領的眼光和決斷了——早了，大軍極容易被追上；晚了，殿后的自己就會成了死棋一枚。

　　關上的表演還在繼續，而在城中等著點燃火油、火藥的錦衣衛們卻是心急如焚——太子殿下怎么還不撤下來，大軍都已經走了小半個時辰了。

　　城關之上，朱慈烺的臨時居所內，一個銅壺滴漏正滴滴答答地為朱大太子記著時間，而朱大太子正雙眼緊緊盯著滴漏上的刻度，仿佛里面有著無窮的魅力一般。

　　滴答......

　　滴答......

　　丑時三刻（約么凌晨兩點四十五左右），朱慈烺終于站起了身。

　　“傳令：半刻鐘內，丟掉所有滾木礌石，倒掉所有金汁熱油，火炮打掉所有炮彈，隨即自毀！”朱慈烺轉過身，冷著臉，下達著將令。

　　“是！”早就等在一旁的傳令兵當即應諾。

　　很快，關上的明軍都得到了指令，只一瞬間，熱油金汁混著滾木礌石流成了瀑布，有在原本是護城河的地方，匯聚成了塘，幾枚火箭射下，關樓之下立即成了一片的火海，無數的闖軍蹦跶著、跳躍著在火中手舞足蹈，最后變成一具具的焦尸，整個戰場上空彌漫著烤肉的香味，久久不散。

　　遠處徐徐趕來的闖軍也遭了秧，前面是一片的火海，令人不敢親近，可站著不動，后浪推著前浪，前浪止步火焰，逐漸密集的人群，又給了明軍的炮火最佳的發揮境地。

　　不講武德啊！

　　說好的夜間無戰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