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衛(wèi)(wèi)臨，師傅是太醫(yī)(yī)院佼首的溫實(shí)(shí)初。我曾經(jīng)(jīng)問(wèn)(wèn)過(guò)(guò)師傅，為什么會(huì)(huì)收我為徒，他說(shuō)(shuō)，你冷靜持重，是個(gè)(gè)學(xué)(xué)醫(yī)(yī)的好料子。

　　我曾經(jīng)(jīng)慶幸這份冷靜持重，后來(lái)(lái)我又恨透了這份冷靜持重。

　　師傅他曾經(jīng)(jīng)冒雪出診，為一個(gè)(gè)宮外的女子安胎，我不小心看見(jiàn)(jiàn)過(guò)(guò)那份方子，師傅的筆跡格外認(rèn)(rèn)真仔細(xì)(xì)，我好奇，卻從不曾問(wèn)(wèn)過(guò)(guò)。因?yàn)閷m里的人都有秘密。

　　后來(lái)(lái)熹妃回宮，我第一次見(jiàn)(jiàn)到她。我也慢慢猜到那個(gè)(gè)宮外有孕的女子，那個(gè)(gè)師傅滿心喜歡的女子就是她。

　　我什么也沒(méi)(méi)說(shuō)(shuō)，什么也沒(méi)(méi)做，只是日復(fù)(fù)一日的在太醫(yī)(yī)院讀醫(yī)(yī)書(shū)(shū)，宮里的人都有秘密。

　　惠嬪娘娘那晚突然召見(jiàn)(jiàn)師傅，師傅原本說(shuō)(shuō)一個(gè)(gè)時(shí)(shí)辰內(nèi)(nèi)就回來(lái)(lái)，結(jié)(jié)果那一晚都沒(méi)(méi)回來(lái)(lái)，我偷偷將記錄改了。

　　從師傅教導(dǎo)(dǎo)我起的那天，我和他就是一條船上的人，況且?guī)煾滌稚釷莒溴男刨?，所以我?huì)緊緊抓住這條船，看好它，不讓它漏水。

　　可是變故來(lái)(lái)的太快，師傅被突然污蔑成六皇子的親父，這怎么可能，即使我還沒(méi)(méi)正式給熹貴妃請(qǐng)(qǐng)過(guò)(guò)脈，但我也能看出熹貴妃從未對(duì)(duì)他動(dòng)(dòng)心，何況，師傅他……

　　那一天發(fā)(fā)生了太多的事，師傅洗清了冤屈，卻不得不在鸝妃的逼迫下自宮，惠嬪受了驚嚇早產(chǎn)(chǎn)。

　　我知道師傅和惠嬪關(guān)(guān)系匪淺，所以那晚我說(shuō)(shuō)，我不清楚惠嬪體質(zhì)(zhì)，請(qǐng)(qǐng)求皇上抬來(lái)(lái)了師傅，我怕連她的最后一面師傅都見(jiàn)(jiàn)不到。

　　沒(méi)(méi)想到的是，從那一晚開(kāi)(kāi)始，師傅日日酗酒，終日渾渾噩噩，外人只以為他是為那晚的自宮后悔，只有我清楚，師傅是為自己看不清而痛苦，他那時(shí)(shí)才發(fā)(fā)現(xiàn)(xiàn)他喜歡上了惠嬪，可是為時(shí)(shí)已晚。

　　而我也正式成了熹貴妃的太醫(yī)(yī)，為她診脈。

　　那日她問(wèn)(wèn)起了師傅，我如實(shí)(shí)回答，她嘆息道，人已經(jīng)(jīng)走了，如今才知道后悔。我知道她是在試探我，測(cè)(cè)試我知道這件事嗎？

　　我的反應(yīng)(yīng)她很滿意，從此我離她更近一步，離權(quán)(quán)力也更進(jìn)(jìn)一步。

　　只是還不夠，我太貪心了，但是只要這份貪心不逾矩也不會(huì)(huì)壞事，對(duì)(duì)不對(duì)(duì)？

　　所以在她詢(xún)問(wèn)(wèn)鸝妃胎氣的時(shí)(shí)候，我直言，如娘娘所料，鸝妃的孩子恐怕生不下來(lái)(lái)。

　　這句話，我在無(wú)(wú)數(shù)(shù)夜里想起，因?yàn)樗屛譯x她又進(jìn)(jìn)了一步。從前她的所思所想師傅猜到或者沒(méi)(méi)猜到，都不會(huì)(huì)說(shuō)(shuō)出口，因?yàn)樵謁睦镎鐙鐘肋h(yuǎn)(yuǎn)是他心中那個(gè)(gè)單純善良的小青梅。

　　青梅酸澀美好，但是盛放的海棠難道不值得稱(chēng)頌嗎？

　　我愿意成為她手中的刀，只要能達(dá)(dá)成我的目的。

　　我從來(lái)(lái)都是她船上的人，即使我食的是天子祿。

　　所以寧嬪要朱砂，即便威脅了天子的生命，只要她答應(yīng)(yīng)，便都可以做。

　　我永遠(yuǎn)(yuǎn)都只會(huì)(huì)是拂過(guò)(guò)海棠上的一縷清風(fēng)(fēng)，看著它慢慢綻放，卻從來(lái)(lái)不能影響海棠，海棠喜愛(ài)(ài)雨露，喜歡陽(yáng)(yáng)光。

　　但我只是一縷清風(fēng)(fēng)，所以我只能帶走一縷海棠的花香，可是海棠本就清淡，最后我只能把那縷花香珍藏在心中。

　　我的秘密，就是那縷海棠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