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門考核現場之外，圍觀之人漸多。
除了那些沒開山來湊熱鬧的雜役之外，還有諸多沒有任務的十八宗正式弟子。
這無疑令場面顯得越發喧鬧了。
坐在最上方的那幾位長老也不會阻止這一切。
圍觀之人有說有笑，對于他們而言，每年的山門考核只是一整年辛苦修行中的一點調味品。
沒有人知道身處其中之人正忍受著怎樣的痛苦。
不過，這是他們自找的。
不錯，這是他自找的。
“徐小山，你自找的！”
一路上，徐小山忍受著身旁人兩倍的壓力和痛苦掙扎向上，嘴中不斷輕輕自語。
身體深處，還未完全適應的力量開始在血肉中奔騰。
開山，開的是血肉之力。
修行第一步修的便是身體的肉身之力。
只是徐小山并未將這股力量掌控，但他正嘗試著掌控這股力量。
血液在沸騰，以平時數倍速度流淌，那股力量順著全身經脈傳導至每一寸肌膚。
徐小山試著調用一些力量……
怎么調用？
徐小山沒有相對應的法門和術法。
術法？
腦海中下意識想起了“劍氣術”。
會不會有用呢？
試試！
徐小山閉上眼晴定在臺階上一動不動了，任由身旁一個個人將他超越。
漸漸地，他掉落至最后一名。
場外之人議論紛紛，無非是猜測徐小山為什么不放棄，為什么還在硬撐。
還有些人直接開口大喊勸導徐小山下去，保重自己不要硬抗。
勸導之人是在山門當差的雜役，平時不算太熟，但多多少少有些交情。
徐小山聽不到來自外界的喧鬧之聲，即使聽到了也不會去理會。
劍氣術是一套很基礎很普通的劍術，徐小山一直將它當作強身健體的一套劍術。
但除卻這一效用外，他對劍氣術還抱有一絲幻想。
這套劍術是和“劍氣訣”一起的，而且自十八宗開宗后就流傳至今。
時間如大浪淘沙，弱小的與不堪用的只會被淘汰。
劍氣術流傳至今必然有它的道理。
盡管這是徐小山一廂情愿的猜測，但他也只能相信自己的猜測。
熟悉的感覺逐漸在身體深處升騰而起，身上的壓力瞬間小了不少。
徐小山知道，不是壓力本身變小的，而是此刻的他又強大了一分。
徐小山閉著眼睛，緩慢地站了起來，而且慢慢直起了腰，最后身形筆直地站在臺階之上。
“他在干什么？”
場外，所有人都被這最后孤獨之人吸引住了目光。
山頂上，諸位長老正討論著誰將奪取今年山門考核的第一名。
至于最初被看好的徐小山，已經漸漸地不再被關注。
因為此時的第一名已經爬到了山門的后半段，只剩最后五千級臺階了。而徐小山還在第九千級臺階苦苦掙扎。
“唉？他在干什么？”那白面胖長老站起身，低著頭，目光投向最遠處。
諸位長老紛紛起身，順著他的長老落在了最后那人身上。
“他在……他在練劍！”有長老驚呼。
“胡鬧！嘩眾取寵！有這個練劍的力氣早就登頂了！”那白眉長老怒不可言，認為徐小山在博人眼球。
“何必何必！心性終是不過關，此番動作，可笑可笑！”
杜源笑著附和，一個勁兒撫著自己的長胡子。只有他身后鐵青著臉的杜央似乎出賣著兩人共同的心情。
白面胖長老又狐疑地看了看身旁的父子倆，“你真的不認識那人？”
“自然不識！你幾番相問是何意思？”
正當兩位就要吵起來時，山門外來觀看的諸多弟子及雜役爆發出一陣陣驚叫。
杜源轉過頭，目光刺向一道飛速而上的身影，臉上瞬間變得鐵青。
“哼！就知道此子必有前途！”
……
仿佛又找回了曾經山門練劍的平靜。
之前沉寂在血肉經脈中的那些死氣沉沉的“氣”終于在此刻完全活躍起來。
身上的汗水被滾燙的血氣瞬間給炙烤的干凈。
劍氣訣與劍氣術本就是相輔相成的修行之法。
劍氣訣入門，劍氣術則是入門之后對力量的運用。
可笑的是所有人只將劍氣術當作無用之術，即使對這套說法心存懷疑者，在練了幾個月不見效果后也通通放棄。
事實上，入門十年才開山，且將這套劍術每日不輟練習的，十八宗千年以來只有徐小山一人！
打完那套劍氣術后，體內滾燙的血氣如江河般在身體中奔騰，身上的壓力只剩下被針對前的一半。
一躍之下便是四五個臺階，徐小山正以山門考核中前所未有的速度朝山頂沖刺。
徐小山心中感激那個針對他而改變的規則，如果不是那突如其來的兩倍壓力，他不會發現這個秘密。
至于是誰在針對，徐小山有了些許猜測。
在整個十八宗，他得罪的人極少，有能力改變規則也只有一個。
看到十七峰那幾個兔崽子的時候，或許他就提前就有了些許預感。
這便是不巧合中的巧合。
徐小山猶如修行多年的老弟子，與沒開始修行的新雛進行的一場無懸念的廝殺。
即使現在的他扛著是其他人身上兩倍的壓力。
沿途艱難攀爬的雜役只感覺自己身旁刮過一股熱風，再抬頭看是就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背影。
“啊……有人作弊！”
一口氣沖到朱浩陽旁邊，徐小山短暫地停了下來，笑著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
“小朱，你行的！”
當大哥講完話之后，便化成一道影子，徹底消失在朱浩陽身邊。
朱浩陽臉色蒼白，眼神中流露出疑惑，他還沒反應過來。
第二段沖刺，徐小山一口氣沖到了齊大山身旁，落后齊大山半個身位，成為第二。
他不打算成為第一，省的被針對。
齊大山無力再說半個字，對于徐小山突如其來的生猛，他也無法再作深想，只是埋頭繼續掙扎。
山頂上，所有長老都站了起來，眼睛死死盯著那道風一樣的雜役。
“他怎么又停了？”
“或許是力竭了吧！”杜源眼睛深處一道精光閃爍。
他，才是此次考核的主考長老！
……
“老王八蛋！”
徐小山趴在臺階之上暗罵。
感受著身上五倍于之前的壓力，只覺得下一瞬間就要被壓成肉餅。
“老王八蛋……”徐小山眼神中流露出不屈。
劍氣訣瘋狂運轉，吸納著周圍靈氣，再使出劍氣術將靈氣轉化成自己的力量。
砰咚！砰咚！
心跳聲如雷鳴。
即使如此，他爬的依舊艱難，漸漸的也再次落后。
朱浩陽又一次爬到徐小山身旁。
短短半日的考核，將這孩子的心緒徹底攪亂。
“徐徐……徐大哥……你鬧哪樣啊？”
徐小山沒有回答，他面目猙獰，五官像是被某種無形力量撕扯如面團般變化著各種形狀。
此刻，他距離山頂只有最后兩千級臺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