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復(fù)好心情的季銘凡，聽了秦愐的話，一直在后面默默跟著。
原本皺著的眉頭更加用力地擰作一團，看著秦愐走進拘留所，心里一陣迷茫。
季銘凡沒有輕舉妄動，在對面馬路旁等候。
而另一邊的秦愐辦好手續(xù)將人領(lǐng)了出來。
秦至偉滿臉胡子拉碴，蓬頭垢面，身上衣服因為打架而破爛不堪，整個人透露著一股行尸走肉的氣息。
出了拘留所，插著兜，漫不經(jīng)心地左右看了看，也不知道去哪好。
秦愐正打算開口，見他要看過來，又不由地躲開了他的眼神。
“嘿，那誰！”
撓了撓胡子，想了想，“楠楠？”
秦愐瞥了他一眼，問道：“說吧，你要做什么？”
“你老子我餓了，把錢給我！”
秦至偉的語氣像極了打劫犯，理直氣壯。
“還有，你來的時候不帶點腦子的嗎？連套衣服都不知道帶。”說著，指了指右邊，“我去吃飯，你麻利點，給我搞套新衣服去！”
見狀，秦愐無奈地嘆氣，“沒錢。”
原本正張望著要去哪家店大吃一頓的秦至偉，一聽這話，立馬火冒三丈，眼神兇狠地看向她，“你什么意思？”
沒等他繼續(xù)發(fā)火，秦愐立馬開口。
“吃的，穿的，錢。我都可以給你，但我有條件。”
秦至偉的火氣立馬被錢給澆滅了大半，嘴角忍不住有了笑意，“你個小孩，口氣這么大？還都可以給我，你能給多少？”
“每個月四千，只要你不賭，夠你生活了。”
原本他是不大相信秦愐的，可轉(zhuǎn)念一想，這些年家里越來越難要錢，也是因為面前這小丫頭掌握著家里的財政大權(quán)。
心想：這可是筆不錯的買賣，之前有劉曉玉送錢讓他走，現(xiàn)在有秦愐上趕著送錢，不要白不要。
剛剛兇狠的勁頭立馬煙消云散，反倒裝作為難的樣子道：“四千少是少了點，不過也行。”
看向秦愐，笑道，“說說吧！要我干嘛？我的乖女兒。”
“帶我去你欠債的債主家，我?guī)湍氵€錢。”
“什么？”
秦至偉滿臉不解，“去那干什么？還還錢？你腦子是不是學(xué)習(xí)學(xué)傻了？你給我錢，我跑別的地方去，他們找不著，我錢就不用還了。”
說著，突然靠近秦愐，“你有那錢就給我，便宜他們干什么？”
秦愐心中愈發(fā)氣惱，抬眼看向他，那不要臉的神情又加重了心里的火氣。
“是，你跑了，錢就不用還了。你覺得還錢是便宜了他們，還不如繼續(xù)拿去揮霍。”
“聽得懂我的話，也不傻嘛！既然如此，要不也別每個月四千了，這么點錢生活也憋屈，干脆一個月七八千。我保證不去打擾你和你外婆的快樂生活，而且我還能在你爺爺奶奶面前多給你說些好話。”
看著他那小人得意的模樣，心中的氣卻慢慢消了，只剩下無奈。
因為這種無恥之徒而生氣惱火，只不過是自尋煩惱，更無濟于事。
“你選擇獨善其身，靠著家里給的錢，換個地方生活簡直是輕而易舉。那些債主找不到你，你也活得恣意，一舉兩得的事情，實在是劃算。而且就算那些人找到家里，家里人也會乖乖幫你還錢平事，到底也是不虧。”
秦愐自嘲笑道：“你的父母和妻子足夠愛你，為了你，多少錢都無所謂。”
秦至偉混跡多年，自然也不是傻的，“你到底想說什么？”
“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你可以跑，可以不在乎。但我不能，外婆在那，那里是我的家。”
秦愐認真又堅定地看著他，“如果你不帶我去，你一分錢都拿不到。況且我不是非你不可，他們可以找到家里，我也可以找到他們。但如果你同意，你的債款不僅不需要自己還，而且以后每一個月都會準(zhǔn)時收到轉(zhuǎn)賬。”
見狀，秦至偉雖然是個賭徒，更不怕沒人送錢，但這交易實在劃算，省了不少事，也便見好就收。
日暮時分。
秦愐跟著秦至偉拜訪了所有債主，還清了債款。
又帶他到餐館大吃了一頓，酒足飯飽之后，秦至偉一如既往的流氓氣概，在外面等著秦愐結(jié)賬。
見她出來，一臉不耐煩。
“記得每個月準(zhǔn)時打錢。”
說完，便自顧自逍遙去了。
而一直在后面跟著的季銘凡見人走了，立馬跑到秦愐身旁。
秦愐神色冷靜得出奇，像是一攤死水。
“你沒事吧？”
“沒事。”
季銘凡也不打算多問，笑道：“那我們回家吧。”
秦愐默默點了頭。
“往哪個方向走？”
聞言，秦愐疑惑看向他，“你之前不是說你會看導(dǎo)航了嗎？”
“會是會，但有時候吧，就是會看不明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提醒我偏航。”
秦愐微微一笑，“走吧。我請你吃飯。”
話落，便走在前面帶路。
還打算舉例自證來著，見她笑了，也便不糾結(jié)了，快步走到她身旁。
“去你家吃嗎？還是在外面。”
“家里不方便，在外面吃。”
“那要去吃什么？吃飯還是吃面食？”
“我都行，看你。”
夜色溫柔，月也露出了曼妙身姿。
秦愐送季銘凡回了家，便去幫人補習(xí)了。
回到家時，已經(jīng)十一點多了。
雜貨鋪還亮著燈，陳凜烽在收銀臺前懨懨欲睡。
“阿烽，阿烽。”
秦愐輕聲叫著。
“不要在這睡，會著涼的。”
他揉了揉眼，清醒了些。
瞇著眼笑道：“愐愐，回來啦。你辛苦了！”
秦愐拿了瓶水?dāng)Q開，遞給他，“謝謝你幫我照看外婆，你辛苦了。”
喝了幾口水，又搖了搖頭，“我不辛苦，照看外婆我樂意，不用說謝。”
說著，起身伸了伸腰，活動活動筋骨。
雙手撐著柜臺，微微彎著腰，盯著她的眼睛，“愐愐，今天一切順利嗎？”
“一切順利。”
“他沒干什么混賬事或者提什么混賬要求吧？不能瞞我，你說的！”
秦愐輕笑道：“提了，我沒答應(yīng)，我不瞞你。”
聞言，松了口氣，又坐了回去。
“阿烽，你今天一切順利嗎？”
“說不上，打隔壁班綽綽有余，不過決賽挺難打的，輸了。”
陳凜烽合著眼，疲倦道：“不過，輸給他們，我服。所以也可以說今天一切順利。”
“阿烽，你還沒睡著吧？”
“還醒著……”
秦愐知道他今天應(yīng)該累壞了，緩緩走到他身旁，扶起他，“阿烽，先醒會，去樓上沙發(fā)將就一晚吧。”
陳凜烽迷迷糊糊中，應(yīng)了聲“好”。
安置好一切，回到房間看到已經(jīng)熟睡的外婆，秦愐心中有了許多安慰。
一切的溝壑都會慢慢隨時間撫平，而一切的糟糕都會漸漸變好的。
這一天就這樣漫長地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