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二十一)
(十九)
我把工作出差,一切的一切能推就推,能延遲就延遲,做了無數(shù)的無數(shù)準備,來這個我一輩子都花不起的地方照顧顏苛。顏苛堅持讓我租個好點的地方,還執(zhí)意拿錢給我,我又是花了多少口舌才說服他的倔脾氣——最后總算是租了個勉強能住人的小房子。
恐慌,害怕席卷我的日常——我不敢面對未來,不肯走出現(xiàn)在的影子……
顏苛…你快好起來!你不是說過嗎?我們還要結婚,買房,生好多好多小孩…你不要走啊……
(二十)
風呼嘯著,嘈雜著,震的小板房框框響,我做好飯,隨便解鎖個共享單車給顏苛送——我不敢告訴他,每天的開銷對于我那點錢簡直是不成正比,以至于我現(xiàn)在連出租車都不敢打了。
“……我…咳,不想吃粥了。”他一把推開我端的碗,不小心有幾滴米湯灑在了我的上衣上。
顏苛知道我平時最愛干凈,這時他卻欲言又止,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窗外黑漆漆的一片,漫不經(jīng)心地說:
“我想吃點有味的。”
“啊?可你還在忌口啊。”我有些擔憂,看著他那白的嚇人的臉,“聽話,吃了吧。”
他沒有說話,只是用一雙大的出奇的眼睛看著我,深邃的黯淡刺痛了我的心,全身上下似乎僵住了,年少的一切如同走馬燈一樣回放著……
……我實在不敢面對如今的顏苛。
“你要的…我盡力而為……”
在熱乎乎冒著白氣的皮蛋瘦肉粥里,我盡量把味道加大而又適宜他的化療,他意猶未盡地舔舔勺子,那一雙略顯恐怖的眼總算享受地閉上了:
“還記得上一次吃你做的糖醋排骨,仿佛已經(jīng)是一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夢了。”
我不說話,也不敢說話。
他見我一改平時的大大咧咧,似乎察覺出了我的心事,努力擺出很樂觀高興的樣子:
“你想看看我變成和尚的樣子嗎?”
“嗯?”
“我的意思就是啊,”他看著我,“我痛苦的化療已經(jīng)導致我油光可鑒,引以為豪的秀發(fā)銳減……”
“噗……”好久都沒見他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的樣子了,有些忍俊不禁。
“‘出家人不打誑語,顏苛也不說謊話’,就是說我嫁不了你了?”我也跟著開玩笑。
“吼?”
他見我有些傷感,就換了個話題:
“我媽那里有一個特殊的習俗,就是在一個有大風的晚上,把自己的頭發(fā)剃掉,這就相當于一封信,會隨著風飄到神仙那里,當時再向女方求婚,如果女方介意就證明她只看見了表面的無沒看見男方心底的善…”
顏苛摸摸枕頭下,輕飄飄地拿著我的左手,再輕飄飄地把鉆戒戴在我左手的無名指上……
我驚訝的合不攏嘴,看著他。
“你以為我打工的錢干什么去了?”他笑著。
那個鉆戒其實我早就知道了,看著他那笑容滿面的臉,我又一次沒有控制住我的情緒……而且知道了鉆戒那背后的故事……
我到處打量著這個鉆戒,發(fā)現(xiàn)精致的金屬圈上刻著兩叢栩栩如生的薄荷……
鼻子一酸:“顏苛……”
“沈靜,我把一輩子都給你。”
(二十一)
很久都沒有這么親熱地說過話了。
我們倆就在這間病房哭了笑了一晚上。
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被一次悶聲悶氣的喊聲驚醒了,聽起來像是故意壓下去的。
“顏苛!”
我猛地起身,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