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式（二）

　　記憶回到他們的最后一次見面。。。

　　那年高二，那天她的生日，正好也是年級出游的日子。

　　孟莎是當時的級花，一手大提琴也讓“氣質才女”這個形象在大家心里根深蒂固，明里暗里追求她的人不在少數。

　　但是，大家都知道，孟莎喜歡的人是和她同在五班的周赫止。

　　周赫止的長相并不出挑，但讓人感覺很舒服，待人親和，從沒有人見過他發過脾氣，他好像永遠是溫柔的樣子，藝術節上的小提琴表演，也讓他成為了學校的才子名人。

　　兩人本應是才子佳人的一段佳話，但卻一直沒有傳出在一起的消息，不僅旁人不清楚，孟莎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什么關系……因為她知道周赫止心里有一個人……

　　這天在天氣預報中本應落雨的日子晴空萬里，大家興高采烈地都拎上準備好的行囊踏上了出游的路。

　　這一天大家燒烤，走山路，放風箏，唱歌，為孟莎慶祝生日……

　　這一天整個五班的同學都為孟莎送上了真摯的祝福，除了周赫止……

　　孟莎很難過，她不知道為什么，就算只是朋友，也不至于連一句生日快樂都不說。

　　當時他們的關系已經很好很好了。

　　一直到傍晚回校，大家在班里吃著孟莎的生日蛋糕談笑聊天的時候，孟莎也沒有緩過來。

　　孟莎的好朋友看不下去，就托了周赫止的朋友甲幫忙打探，后來甲把整段對話原封不動地告訴了孟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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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誒赫止你吃孟莎生日蛋糕了嗎？

　　周赫止：嗯吃了。

　　甲：那你給她生日祝福了嗎？

　　周赫止：你覺得……我應該給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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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莎聽完對話愣住了，“應該給嗎?”

　　他這話什么意思？是要劃清距離嗎？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間，眼淚模糊了孟莎的視線，絲絲冰涼。

　　此時已經入夜，遲遲未下的雨，卻偏偏在此時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周圍人的聲音仿佛都消失了，只留她一人盯著眼前的課桌發呆，不知道該做什么。。。

　　周赫止去五樓電話亭打電話了，他們教室在四樓，孟莎模糊間想去趟洗手間。

　　回教室的時候，卻正好遇到了從樓上下來的周赫止。

　　碰上周赫止的眼睛，孟莎下意識地別過眼去，不愿讓他看見自己的眼淚。

　　而周赫止早已把一切盡收眼底。

　　看著淚眼朦朧的孟莎，周赫止走進，低頭溫柔問道：“怎么哭了？”

　　孟莎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繼續往教室走去。。。。

　　周赫止一直在她身后跟著她的步調慢慢跟著。

　　孟莎突然也想給家里打個電話，就開始往五樓走。

　　周赫止默默地在后面，也跟著她往五樓走。

　　“你別跟著我了”孟莎低低地說，沒有回頭。

　　孟莎眼淚控制不住，越哭越控制不住，一邊哭一邊打嗝，像逃跑一樣地往五樓走。

　　周赫止往教室拐了一下，不知道拿了什么東西，出來后繼續跟著孟莎往五樓走。

　　孟莎靠在公共電話旁邊哭，走廊外就是春雨綿綿的夜色，溫柔而又沉默，融入夜色的是那抹暗里的涼風。

　　周赫止走進那個靠在夜色里的女孩，她就站在那里，但他卻感覺，她要碎了。

　　周赫止不說話，就這么靜靜地站在她身邊，一張一張地給孟莎遞他剛剛借來的紙。

　　“怎么了孟莎？”他的聲音總是軟軟的像春雨一樣，那語氣總是夾雜著他獨有的溫柔。

　　孟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早把隱形眼鏡摘了的她帶著一副黑框眼鏡，圓圓鏡片下的杏眼哭得紅紅的，像一只受了驚的小白兔，她看著周何之關懷的眼神，哽咽著說：“你不和我說生日快樂。”

　　沒有任何猶豫，周何之脫口而出道：“生日快樂。”

　　孟莎低下頭，哽咽著說：“沒用了，我好難受。”

　　周赫止無奈地嘆了口氣，低聲溫柔地安慰道：“你別哭了。”

　　“我也不想哭……我……我忍不住……”眼淚不爭氣地一顆一顆從孟莎的眼角溢出，不顯狼狽，卻是顯出孟莎的瞬間脆弱，就像是風雨中的一株玫瑰，讓人不敢觸碰，卻想保護她。

　　周赫止安靜地看著孟莎半晌，忍住想要幫她拭去眼角淚水的欲望，小心地輕聲詢問道：“怎么樣你才不哭？”

　　孟莎抬眸看著他，沒回答他，也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哽咽的嗓音中透著一股堅定：“周赫止，我死心了。”

　　一瞬間，兩個人都沒說話，空氣陷入死寂，耳邊只剩下雨滴落到欄桿上發出的滴答聲，是對初春的嘆惋，抑或是對情感的答謝和道別。

　　好像過了很久很久，周赫止緩緩走進孟莎，輕輕摘下她鼻梁上架著的眼鏡，把臉向她湊近了幾分，只間隔了一個拳頭的距離。

　　孟莎：？？

　　她就這么看著他，等待他下一步的動作。

　　周赫止看著女孩微紅的眼，輕聲道：“你……遺憾嗎？”

　　少年溫熱的氣息一陣陣撲在孟莎還有些生疼的臉上。

　　孟莎不知道他這么問是什么意思，只是眨了眨眼，不自覺地下意識說道：“嗯。”

　　不知是雨夜的朦朧，還是初春的氣息迷了眼，還是少年的突然湊近讓少女分不清現實和幻想的界限。

　　不知道是被什么推動著，少女墊起腳，將自己和少年的距離又拉近到很近很近，直到她用略有些干涸的唇輕碰了少年的臉，很短暫地吻，像月光只是輕輕的拂過水面，很快分開了。

　　少年抬眸，微微嘆了口氣，看著少女低下的頭，一彎腰，將薄唇輕輕貼上了少女的唇，迫使少女抬頭配合著他

　　這一瞬間，少女眼中的星光熄滅了，只是輕輕閉上了眼睛

　　這個突如其來的吻，短暫，卻又意味著太多東西。

　　兩人分開后，周赫止抬手輕輕擦去仍掛在孟莎眼角的淚珠，略帶一些沙啞地說道：“別哭了莎，生日要開開心心的啊。”那聲音溫柔得仿佛能掐出水來，但是說話的主人公卻在話音落下時，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留下孟莎在原地望著不知何時會停下的雨出神。

　　孟莎當然不會傻到認為他喜歡自己。

　　第二天他走了，轉去了別的學校，很突然，卻也在意料之中，早有人說周赫止要隨他父母的生意變動轉去省外，但也沒想到會這么快。

　　他走的那天，孟莎問過周赫止那個吻算什么？

　　他說算是給她的生日禮物。

　　真是混蛋啊……

　　時隔經年，孟莎對那個吻的記憶已經不再清晰了，只記得，那晚的雨下得好大，他的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