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duì)(duì)于我三番兩次出入醉仙樓,爹娘沒(méi)有罵我,出乎預(yù)(yù)料地,他們只是朝著瑤乾狠狠地痛批了一番,倒是惹得瑤乾有苦難言,但他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畢竟第一次去醉仙樓是他帶我去的,替我背鍋實(shí)(shí)在有些對(duì)(duì)不住他。
自那日起,我開(kāi)始注意自己的言行,以免旁人見(jiàn)了嚼舌根,傳到爹娘耳朵里他們面子上多多少少掛不住。也是那天起,我開(kāi)始思考和柳語(yǔ)(yǔ)嫣的婚約,那場(chǎng)(chǎng)父母之命的婚約對(duì)(duì)我來(lái)(lái)說(shuō)意味著什么。
君君比我想象的更加聰明和強(qiáng)(qiáng)大,沒(méi)想到她憑一己之力‘逃離’了醉仙樓,回頭想想,她也真的有這個(gè)(gè)本事,能在醉仙樓以歌伎生存的這么好,想必離開(kāi)也難不住她。再后來(lái)(lái)兜兜轉(zhuǎn)(zhuǎn)轉(zhuǎn)(zhuǎn),她住進(jìn)(jìn)了府上的別苑。
后來(lái)(lái)出游從涼亭山回來(lái)(lái),我在馬車上昏沉頭痛,凍得全身發(fā)(fā)抖,不記得如何與君君告的別,只覺(jué)得頭腦嗡嗡的,沒(méi)有力氣。
爹聽(tīng)說(shuō)我出游著涼,再次狠狠地痛批瑤乾,可憐他只能忍氣吞聲,低頭認(rèn)(rèn)錯(cuò)(cuò)。
“出門一趟,怎么病成這樣”,爹在耳畔不遠(yuǎn)(yuǎn)處怒吼,嚇得娘和二娘也顫顫巍巍的,瑤乾更是不敢言語(yǔ)(yǔ)。
我躺在床上氣若游絲,用盡力氣微睜開(kāi)眼睛,輕聲弱氣的說(shuō),“爹,不怪他,是我不小心落了水”。
娘見(jiàn)我說(shuō)話,急忙雙手微舉,一股擔(dān)(dān)心我身體的意思,“軒兒,別,別說(shuō)話,好好休息”,她眼睛不眨的盯著我,像是我立馬會(huì)(huì)憑空消失掉。
我淺勾起嘴角,輕輕搖頭,“娘,我沒(méi)事,不用大驚小怪,只是著涼了”。
“是啊老爺,不用大驚小怪”,二娘終于忍不住不屑地搭話,開(kāi)始為瑤乾找補(bǔ)(bǔ)些,好讓爹不要再怪罪他。
沒(méi)等二娘繼續(xù)(xù)說(shuō),爹立馬喝止住,“你最好保佑軒兒沒(méi)事,否則你和乾兒去先輩前閉門思過(guò)”。
沉默憋屈的瑤乾沒(méi)能忍得住,“爹,你也太偏心了,又不是我推他進(jìn)(jìn)河里的,是他自己主動(dòng)(dòng)跳進(jìn)(jìn)。?!?,說(shuō)完他嘟著嘴氣呼呼地低下頭。
“什么情況?”,爹追問(wèn)。
瑤乾突然覺(jué)得自己說(shuō)多了,但又覺(jué)得救人沒(méi)什么可隱藏的,便試探著一五一十把我救君君的過(guò)程抖落出來(lái)(lái)。
房間里鴉雀無(wú)(wú)聲。
“軒兒去救人的時(shí)(shí)候,你去哪里了?”,爹責(zé)(zé)備他的語(yǔ)(yǔ)氣減弱了一部分,仍挑理地說(shuō)。
“我。。。”,瑤乾吞吞吐吐地低下頭。
“爹”,我想為瑤乾辯解下,不料突然狂咳不止。
娘急忙捋了捋我的胸口位置,疏通氣管氣息,轉(zhuǎn)(zhuǎn)頭瞪向爹的方向,“老爺,先讓軒兒把身體養(yǎng)(yǎng)好,其他的以后再說(shuō)吧”。
很少見(jiàn)娘語(yǔ)(yǔ)氣這么急地沖撞爹,房間里再次沉默起來(lái)(lái)。
本來(lái)(lái)以為只是簡(jiǎn)(jiǎn)單的著涼,不曾想在床上躺了兩天身體才恢復(fù)(fù)好轉(zhuǎn)(zhuǎn),這件事把府里上上下下嚇得不輕。
柳語(yǔ)(yǔ)嫣不知如何得知我身體不適,第二天便前來(lái)(lái)探望,我囑咐爹娘不要再提我落水救人的事情,讓柳家知道了還要費(fèi)(fèi)口舌解釋,爹娘同意了。
爹過(guò)壽誕,柳語(yǔ)(yǔ)嫣主動(dòng)(dòng)說(shuō)明想留下,她的理由聽(tīng)起來(lái)(lái)充分合理,一是可以陪娘說(shuō)話解悶,二是在瑤府里,她與我、瑤乾有更多的興趣愛(ài)好可交流,娘當(dāng)(dāng)然欣喜答應(yīng)(yīng),主動(dòng)(dòng)送上門的乖巧兒媳,心里自是樂(lè)開(kāi)了花。
“熠軒哥哥,你要去哪里?”,我從房間里走出,正趕上柳語(yǔ)(yǔ)嫣來(lái)(lái)我房間。
我遲鈍了一下,手足無(wú)(wú)措,沒(méi)想到她一大早就來(lái)(lái)我房間,“柳姑娘這么早,我。。我正要去書(shū)房”,我轉(zhuǎn)(zhuǎn)身往一側(cè)(cè)走,想逃開(kāi),這兩天她在府上,每日幾乎到了與我寸步不離的地步,今日更是一大早就過(guò)來(lái)(lái)了。
不出預(yù)(yù)料,柳語(yǔ)(yǔ)嫣在身后加快步子跟了上來(lái)(lái)。
我制止了她,平日里我最煩讀書(shū)時(shí)(shí)旁邊有人待著,會(huì)(huì)翻亂我的書(shū)籍不說(shuō),還會(huì)(huì)影響我看書(shū)的氛圍。不過(guò)很快我打臉了,在爹壽誕期間,君君在娘的極力邀請(qǐng)(qǐng)下也在府里住下了,當(dāng)(dāng)?shù)彌庾∠碌臅r(shí)(shí)候,我心里如波浪翻涌,我的眼睛里忽然有了光,平淡的府中日子突然變得有意思起來(lái)(lái)。
就在那期間,君君有天不經(jīng)(jīng)意間在我的書(shū)房睡下了。書(shū)房是我獨(dú)(dú)處的空間,閑來(lái)(lái)無(wú)(wú)事我最喜歡待的地方,那個(gè)(gè)小小世界里,本以為不能盛下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但我低估了那種不知名的感覺(jué),君君靜謐地躺在蒲墊上睡著的時(shí)(shí)候,我看著她如獲至寶,像那種不敢觸碰,怕一觸碰會(huì)(huì)消失的寶貝。輕手輕腳地,我不敢惹得大動(dòng)(dòng)靜驚擾到她,只想讓她在我那個(gè)(gè)小小世界里多停留些時(shí)(shí)間。她是唯一一個(gè)(gè)在我書(shū)房停留了那么久的人,也是唯一一個(gè)(gè)我情愿她能多停留會(huì)(huì)兒的人。
自從君君來(lái)(lái)到匡朝,我常想起那名道人,他道法很靈,博古通今,但說(shuō)我和君君是命中注定,無(wú)(wú)緣,我時(shí)(shí)常不能理解和接受。確實(shí)(shí),就算我對(duì)(duì)君君有任何感情,可她只拿我當(dāng)(dāng)朋友,也許這就是道人所說(shuō)的命中注定??晌铱傆X(jué)得君君有些奇怪,每當(dāng)(dāng)我情不能自已對(duì)(duì)她表現(xiàn)(xiàn)出親昵接近的時(shí)(shí)候,她好像也會(huì)(huì)顧自地迎上來(lái)(lái)反饋給我,她眼神里的東西讓我常常有種錯(cuò)(cuò)覺(jué),那錯(cuò)(cuò)覺(jué)讓我喪失理智,喪失道德高尚,想把她占為己有??擅慨?dāng)(dāng)周圍的空氣混亂停滯,我和她纏綿交織的時(shí)(shí)候,她會(huì)(huì)果斷地一把將我推開(kāi),轉(zhuǎn)(zhuǎn)臉變成‘真正’的朋友,只是朋友,我有些不知所措。
瑤乾和仙仙的事情,好像映射了我和君君的事情,無(wú)(wú)緣,似乎從一開(kāi)始就已注定。
爹娘包括長(zhǎng)(zhǎng)輩各分支,幾乎一邊倒地不同意瑤乾和仙仙的事情,后來(lái)(lái)才知道原來(lái)(lái)在爹那輩已種下的惡果比仙仙來(lái)(lái)自醉仙樓更加根深蒂固,復(fù)(fù)雜難纏。
在瑤乾對(duì)(duì)爹試探這件事的看法后,我單獨(dú)(dú)找爹談過(guò)幾次,結(jié)(jié)果很無(wú)(wú)奈,那龐大的樹(shù)根已觸角到地下千萬(wàn)(wàn)里,很難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