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零年,她在電視上看到了馳援武漢的醫(yī)護人員,他們穿著厚厚的防護服,她好奇的問母親:“他們是誰啊?”母親溫柔的告訴她:“這是救死扶傷的醫(yī)護人員,他們是我們的英雄。”那一年她四歲,從此她對醫(yī)生這個職業(yè)充滿了敬畏與憧憬,但她從未明白過那一份犧牲。
二零二二年,重慶疫情爆發(fā),一陣關門聲使她從噩夢中醒來,她跑到父母的房間,發(fā)現(xiàn)母親的位置空空一片,她哭著找尋著,父親為了不想讓她擔心告訴她:“媽媽是一名英雄,正在拯救一座城市。”她嘴上答應著,停止了啜泣,但她心里深知:母親或許是去醫(yī)院救援。但她一直疑惑著,抱怨著母親離開她最心愛的女兒去幫助那一批陌生人,帶著這樣的不滿,她開始了一場等待……
一天,是她第一次獨自下樓,冬日里的陽光很暗很暗,吝嗇的躲在云層里面,她眺望著遠處沒有盡頭的大街,空蕩蕩的小道,偶爾有幾人走過。她探著腦袋,傾斜著身子,眼巴巴的望著,從微弱的光芒到正午的明亮日光,一上午的等待化為烏有。小區(qū)里的核酸隊伍排得長長的,那里的婆婆老逗她笑著打趣道:“小妹妹,又在等媽媽啊,她現(xiàn)在不會回來的。”她總是嘟囔著默默地煩悶,煩悶母親的決定,期待著她的出現(xiàn)。
那幾天,他總是守候在小區(qū)的門口,初冬的風它刮動著樹上的枯葉,棕色的凋零掩蓋了它最后一絲生機,黃色的枯萎抹掉了它最后一絲掙扎,它孤零零的打旋,飄落,最后消失在大風里,無聲無跡。亦如她等待的結果,她終沒有等待母親的出現(xiàn),終沒有想通母親的抉擇。她想出去等母親,卻被那暴躁的保安大叔連吼帶罵的趕回來:“小朋友你媽媽不回來的,別影響我工作!”
后來的某一天,亦如往常,她下樓等待,她沒報什么希望,偷偷的流淚,一邊蜷縮在角落,街道上空無一人,冷清的氛圍凍結著周圍的一切,靜止的所有此刻都在一點點凝固,凝固在冬日的沉寂里,寂靜的四周沒有了呼呼的風聲伴著樹葉的沙沙聲,保安戴上了N95口罩關在保安亭里,沒有了往日戲逗的樂趣,沒人來勸她,有幾個人從高樓向下俯視著。她很納悶納悶:奇怪今天人怎么這么少?那是遠處一紅一藍奪目的救護車的亮燈,那一刻她心里燃起了希望,我的母親是否回來了?她小心翼翼的看著,下來幾個穿著防護服的人,厚厚的口罩遮蓋了人們的面部,在大門,他們好像拿著一包包白色的物資,動作是那樣的小心,“快點快點,我們得抓緊了!”一個女人的聲音顯得如此的響亮。那一刻她內(nèi)心一震,反復回味著那句話的音調(diào)。她確信:母親回來了,她的等待或許在這一刻就可以結束,她迫不及待地想投入母親的懷抱,從那一角鉆出來,擋在面前,大喊一聲:“媽媽——!”說著便往前奔。母親用手示意她停下,拼命的往后推,一邊的大喊道“離我遠點,我剛從方艙醫(yī)院出來!”她的母親注視著自己的孩子,一瞬間,她的眼淚奔涌而出,她大聲的叫著,大哭起來,臉龐通紅,哭腫了眼睛:“媽媽,我要你回來,我不要你是什么英雄,你為什么寧愿去陪別人也不愿意陪我,你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我每天都等……這就是醫(yī)生的選擇嗎?”那是撕心裂肺的哭喊。母親的眼角擠在了一起,皺紋擰成了一塊,她的眼眶瞬間紅了,哽咽地說道“孩子,媽媽愛你……媽媽沒有辦法,這是媽媽的工作,媽媽必須舍小家,為大家啊!你快快回去,快回去啊!離我遠點!”她一邊揮了揮手,一邊眨著眼仰著頭,她的防護罩起霧,她不知道如何給孩子解釋自己的職責,只能蹲下痛苦,訴說著“我愛你”來掩飾內(nèi)心的痛苦。那一天,她和母親隔著三米的距離,很久,母親轉(zhuǎn)過身去,這場等待還在繼續(xù)……
或許她仍在等待著,等待著母親回家的時候,真正和母親相擁的那一天,陽光正好;等待著她真正明白母親職責的那一天,理解母親的選擇的那一天;等待著,她真正懷揣起四歲時對醫(yī)生這個職業(yè)的敬畏與向往,也許未來她真正成為醫(yī)護工作者的那一天,她會理解那一份使命,做出多年前一致的決定,等待著那一份成長……
寫于初三

libertyw
根據(jù)真實事件改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