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有了第一篇論文的基礎(chǔ)(chǔ),之后接連幾篇重磅論文更是得到了不少關(guān)(guān)注度。辦公室的座機(jī)(jī)都時(shí)不時(shí)想起詢問合作方面的意向,雖然齊林在一旁已經(jīng)(jīng)摩拳擦掌的準(zhǔn)(zhǔn)備好談價(jià)了,但都被白安良一一擋了回去。
任由她萬(wàn)般不情愿,但誰(shuí)讓家里管錢的是白安良呢。
“剛剛老師打電話過來,說是看到我們兩個(gè)的成果了。問我們能不能接個(gè)病人,是老師的一個(gè)朋友。”墨溪這邊的電話也被撥打得厲害。白墨兩人,一個(gè)一座一個(gè)通訊作者,自然是逃不開圍追堵截,只有被藏得嚴(yán)(yán)嚴(yán)(yán)實(shí)實(shí)的齊林還能和沒事人一樣看他們倆忙這忙那。
關(guān)(guān)于藏齊林這事,算是三個(gè)人討論了很久的答案。當(dāng)(dāng)初岳父母派人圍堵墨溪,正是因?yàn)椴恢例R林的參與,三人才勉強(qiáng)(qiáng)逃脫了那場(chǎng)圍捕。
不知道以后還會(huì)不會(huì)面臨其他的不懷好意的壞人,兩人決定至少得保證齊林能存活下去。
關(guān)(guān)于突然提起這事,齊林只覺得沒這么簡(jiǎn)單但也沒提反對(duì)意見,她向來不是那種不聽勸阻的人。
實(shí)際上隨著出名,白安良和墨溪這段時(shí)間不約而同的收到了來自岳父母的威脅信息。那些信息夾雜在合作意向的電話里,夾在雪花般的訂單里,夾在他所在的醫(yī)(yī)院的投訴信箱里。
看在他有功的份上,領(lǐng)(lǐng)導(dǎo)(dǎo)這次沒說他什么,但就連墨溪的日常工作也受到了干擾。
總的來說他正在給病人看病的時(shí)候,幾個(gè)佯裝成受害者的打手沖進(jìn)(jìn)來醫(yī)(yī)鬧,大聲宣揚(yáng)(yáng)說墨溪治死了很多人,德不配位。引得其他病人紛紛側(cè)(cè)目,投來奇怪的目光。
被這么一鬧,接連整個(gè)星期墨溪的病房里都只有幾個(gè)老患者前來復(fù)(fù)診,其他時(shí)間都空閑得不行。
而白安良作為手術(shù)(shù)醫(yī)(yī)生,他們鬧手術(shù)(shù)室的勇氣是沒有,但拉橫幅和投訴倒是一天比一天勤快。
原本兩人只想著自己受點(diǎn)氣就算了,別影響到其他人,兩人不約而同的向齊林隱瞞了這些事。
直到幾天后,三人一同回家的下午。齊林站在醫(yī)(yī)院外的馬路邊等車時(shí),突然有個(gè)陌生人提著一把砍刀向她沖來,對(duì)于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的齊林來說完全沒有躲避的念頭,要不是安保及時(shí)趕到攔住了那人,當(dāng)(dāng)那人將砍刀投擲出去,削掉了齊林一撮發(fā)(fā)梢的時(shí)候,她才意識(shí)到好像剛剛確實(shí)有點(diǎn)危險(xiǎn)。
“上車!”正好白安良開著車從地下車庫(kù)上來接齊林,就看到了剛剛驚險(xiǎn)的一幕。
他大喊一聲叫醒了齊林,要是再晚一步他都不敢想會(huì)發(fā)(fā)生什么事,等齊林上車后,三人離醫(yī)(yī)院開出了很遠(yuǎn)(yuǎn),那人仍在道路盡頭不斷的謾罵。
“所以,我現(xiàn)(xiàn)在到底應(yīng)(yīng)該知道還是不知道?”回過身子,齊林指著自己小聲請(qǐng)求般的詢問到。雖然這會(huì)對(duì)方都貼臉了,不過為了三人安寧她可以假裝看不見。
只不過這會(huì)沒人回答她,車?yán)锏膫z男人都心事重重。讓自己的團(tuán)(tuán)隊(duì)遭受無妄之災(zāi)(zāi),白安良此時(shí)此刻的壓力更大,他不知道之后還會(huì)面對(duì)什么,也不知道為什么岳父又會(huì)盯上自己,相比明目張膽的過來談判掠奪,這種毫無目的性的惹事讓他更加心煩意亂。
而墨溪除了要向領(lǐng)(lǐng)導(dǎo)(dǎo)解釋清楚并盡快處理麻煩,還需要保護(hù)(hù)對(duì)此一無所知的齊林,光是聽著這車廂里沉重的呼吸聲,仿佛壓力都快報(bào)表了。
沉悶的回到家,剛打開家門,三人頓時(shí)被眼前的一幕給怔住了腳步。
整個(gè)房間內(nèi)(nèi)似乎已經(jīng)(jīng)被十多條哈士奇席卷過,滿地都是雜物而墻壁上的痕跡仿佛在說這里曾經(jīng)(jīng)經(jīng)(jīng)歷了多么慘痛的遭遇。
今天是周末孩子還在家,想到這里,白安良連忙朝著臥室跑去。可臥室的門緊鎖著,怎么也打不開,三人在外喊著孩子名字,里面怎么都沒人回應(yīng)(yīng)。
“噓”齊林讓這倆人安靜下來,自己俯身貼在地面上,仔仔細(xì)(xì)細(xì)(xì)聽了一會(huì),只聽見微弱的啜泣聲壓抑的小聲哭著。“他們倆在里面。”
“要破門嗎?”這話是白安良問墨溪,怎么說這也是墨溪的房子。
“破不了,門口堆了了雜物”齊林從門縫里看了會(huì),“不出意外的話,是有人試圖破過了。”
見沒人回應(yīng)(yīng)自己,抬起頭來的時(shí)候,從倆男人臉色上看到了同樣的情緒,那種慍怒里帶著克制,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會(huì)因?yàn)檳硞€(gè)導(dǎo)(dǎo)火索一觸即發(fā)(fā)。
三人好不容易穩(wěn)(wěn)定下來,齊林自然知道他們倆不愿意惹事,但眼下發(fā)(fā)生的一切已經(jīng)(jīng)打擾到了他們的正常生活,恐怕不是退一步就能解決得了的。
“先看看孩子的情況吧,實(shí)在不行他們還有窗戶,我可以從外墻攀進(jìn)(jìn)去,你們兩個(gè)幫我一下。”
她緩緩起身嘆了口氣,剛起身就聽見房里有動(dòng)靜,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小隱?”她試著喊了下“你在房間里別亂動(dòng)哦,我從窗戶那來接你。”
“好...”里面小女孩輕聲的回應(yīng)(yīng),總算是讓人稍稍放了下心。
只是外墻并不好攀爬,當(dāng)(dāng)看到齊林跳躍到陽(yáng)臺(tái)上并成功勾住的時(shí)候,白安良頓時(sh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見她半跪在防盜窗里,剛要推開玻璃窗,那窗戶倒是自覺的打開了,里面著急的伸出倆小手要抱抱,齊林微微笑了笑,從窗臺(tái)上跳了進(jìn)(jìn)去。
回到臥室門口,只聽見里面重物拉扯的聲音,兩男人在外面緊張得不行。還好,片刻之后,終于門開了。
哭得眼睛紅紅的小隱被齊林抱在懷里哄著,門開后,她連忙將女兒抱出了屋子,而白安良和墨溪也在房間的角落里找到了渾身是傷鼻青臉腫的張冉。
回到客廳,安撫的安撫,上藥的上藥。雖然滿地都是三人安穩(wěn)(wěn)生活被破壞的痕跡,但眼下沒有人還有閑心去心疼這么多。
“當(dāng)(dāng)時(shí)在門外聽到爸爸的聲音,我才開門的。”小隱一邊哭著一邊說著經(jīng)(jīng)過“然后好多人就進(jìn)(jìn)來了,他們打我,哥哥就抱著我。”
“他們打你?”齊林抱著女兒,仔細(xì)(xì)看了一會(huì),確實(shí)在衣服下找到了不少淤血的傷痕,只是還沒哥哥那么顯。
看得齊林倒抽一口冷氣,抱著女兒翻了好幾遍,直到把身上的每一處傷痕都找到后才停下來。
再去看看小冉的情況,那邊更是不容樂觀。
“他們?cè)趺打_開門的?”
“我被他們關(guān)(guān)過好幾次”白安良甚至都能猜到倆孩子聽到了什么“恐怕就是當(dāng)(dāng)時(shí)錄下的吧。”
“...”
兩人頓時(shí)看到齊林的臉色也暗了下來,凝視著一旁,仿佛地板上有個(gè)什么不存在的東西。白安良記得這眼神,上次看大概也就小冉半夜沖過來喊他叫爸爸那次。真是無比感激這次針對(duì)的目標(biāo)(biāo)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岳父,頓時(shí)安全感爆棚。
“well”半晌,她終于放下了小隱,直坐起身子緩緩開口道“我突然有個(gè)思路,也不知道對(duì)不對(duì)。”
聽她這么說,另外兩人就知道來活了,也紛紛停下手中的事,一同專注的望著她。
“既然張獨(dú)燭的父母去世后,給獨(dú)燭留了一大筆遺產(chǎn)(chǎn),那么獨(dú)燭去世后,這個(gè)遺產(chǎn)(chǎn)是不是至少有咱家小冉的份。”
“當(dāng)(dāng)然當(dāng)(dāng)然”“完全正確”這話一出,墨溪和白安良就知道齊林要干什么了,兩人搖著頭,手上已經(jīng)(jīng)摩拳擦掌了。
“那繼父繼母的遺產(chǎn)(chǎn),是不是小冉也是唯一繼承人。”
“absolutely!”
“那我們所做的,也只是幫助張家,將遺產(chǎn)(chǎn)轉(zhuǎn)(zhuǎn)交給他真正的繼承人手上,這應(yīng)(yīng)該也是沒什么問題的吧。”
“真是對(duì)極了”
“我從來沒聽過這么完美的推理。”
“好的,那么我們就這么決定了”齊林一拍大腿站起身來,朝著門外走去,又停住腳步回頭叮囑白安良兩句“鑒于這次的事這么麻煩,記得到時(shí)候參加葬禮,可得多收點(diǎn)喪葬費(fèi)。”
這話說的,白安良掏出自己的銀行卡,直接飛給了齊林。
“密碼是小隱生日。”還順帶給她比了個(gè)愛心。
放虎歸山后,墨溪也站起身子開始收拾起了家里。其實(shí)臥室里還有被那些人留下的謾罵的話語(yǔ),只是當(dāng)(dāng)時(shí)三人都被孩子吸引了注意力。現(xiàn)(xiàn)在齊林出去了,至少她回來之前,不想讓她看到這么多添堵的事。
倆孩子被這莫名其妙的事嚇得夠嗆,小隱一直在哭挺自責(zé)(zé)開了門的,而小冉完全縮在一旁不聲不響閉著眼睛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兩人也知道小冉曾經(jīng)(jīng)經(jīng)(jīng)歷過這種事,上次差點(diǎn)連小命都丟了,這次他們的到來更是對(duì)他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自己也才剛給病人們做完手術(shù)(shù)下班,正累得不行,現(xiàn)(xiàn)在還抱著倆受驚的孩子。哄著哄著,白安良自己都睡著了。
接連幾天受驚的倆孩子,即便在家里都害怕得不行,大人們一離開這倆孩子就把自己反鎖在屋子里,誰(shuí)叫都不開門。
“唉,我要是能自己上,我也就上了。”晚飯時(shí)間,白安良終于用自己的好手藝硬生生饞出了倆孩子。這倆家伙終于乖乖的上桌吃了飯,墨溪坐在他對(duì)面腦子里還在想著自己病人的事。
“你說家里出了這事,我只能做做飯帶帶孩子,是不是特失敗?按理說不都應(yīng)(yīng)該直接贅婿逆襲,然后..”
“你少看點(diǎn)小說吧你。”墨溪簡(jiǎn)直仰天長(zhǎng)嘆“至少你家孩子還能吃上你做的一口熱乎飯,你老婆跟你離婚了還愿意替你出頭。”
“你覺得她還在愛我?”白安良努力撮合了他們這么久,到頭來沒想到墨溪竟然還在想著齊林更喜歡自己的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小齊無非就是做事果決了點(diǎn),顯得她好像對(duì)感情灑脫。”墨溪又不緊不慢的吃了口菜“她連三十多年前的狗都能拿出來說事,不差你個(gè)好友位。當(dāng)(dāng)年發(fā)(fā)生那些事的時(shí)候,她不也是沒啥情緒,等惹到她翻舊賬起來,哇,你都不知道她能有多少素材。”
真好,至少自己比狗重要。
不過一想到自己又有人愛著了,白安良一時(shí)開心到連兩個(gè)酒窩都掛上了。
正吃著飯,突然手機(jī)(jī)兀自響起來。
原本以為又是什么合作商的電話,白安良隨手點(diǎn)開后扔桌上開了外放,沒想到對(duì)方劈頭蓋臉的就是一句話,白安良直接抱過手機(jī)(jī)到外面去接了。
“喂,您好,是白先生嗎,這邊是保險(xiǎn)公司。”
等他接完電話回飯桌的時(shí)候,就看到墨溪抱著手臂那眼神就在他身上打轉(zhuǎn)(zhuǎn),似笑非笑的。
“第一,實(shí)驗(yàn)室的器械使用權(quán)(quán)可以正式轉(zhuǎn)(zhuǎn)移給我們了。”白安良也不負(fù)(fù)他的期望,不緊不慢的坐回了自己位置。“至少這幾年實(shí)驗(yàn)室的數(shù)(shù)據(jù)(jù)夠我們用了。”
“第二,關(guān)(guān)于張家的財(cái)產(chǎn)(chǎn),小冉的那份,咱們作為監(jiān)(jiān)護(hù)(hù)人的可以先收著了。”
說到這里,墨溪往后一躺,已經(jīng)(jīng)單手打開手機(jī)(jī)開始翻閱新車的價(jià)格表了。
“第三,你覺得咱家新房的話,地下室搞個(gè)多大的比較合適?”
“這真的,是個(gè)值得考慮的事情。”墨溪一邊搖著頭一邊切換掉新車價(jià)格頁(yè)面,開始查詢五層樓小洋房的落地價(jià)“要不葬禮上你再努努力,咱們給小齊建個(gè)天鵝湖怎么樣,反正她也挺喜歡搞養(yǎng)(yǎng)殖的。”
“哦,這個(gè)建議不錯(cuò)不錯(cuò)”
兩人相視一笑,以茶代酒碰了個(gè)杯。
幾個(gè)星期后,白安良作為張家的唯一親人出席了這場(chǎng)葬禮。
人們紛紛同情他的遭遇,也有不少人覺得是他有意而為之。
“唉,他們這一走,看起來留了不少,但小冉這孩子的病啊,做父親的總不能不管他。”白安良穿著黑色的禮服,牽著自家小冉,也不知道齊林回來后到底是怎么說服小冉的,這會(huì)的小冉裝傻子的能力那真是誰(shuí)看了都得稱句祖師爺。
雖然爭(zhēng)論再多,大家看在這孩子的份上倒也嘴下留點(diǎn)情面。來者皆是客,白安良在葬禮上和不少曾經(jīng)(jīng)的張家的關(guān)(guān)系網(wǎng)(wǎng)取得了聯(lián)(lián)系,更是認(rèn)(rèn)識(shí)了不少能夠幫忙的律師,甚至不乏經(jīng)(jīng)驗(yàn)豐富的老將,他們紛紛拍著胸脯表示自己一定能把事情辦得足夠妥當(dāng)(dāng)。
看來看去三人最終選了個(gè)不錯(cuò)的團(tuán)(tuán)隊(duì),以至于齊林在此之后的日子,幾乎每天都可以抱著手機(jī)(jī)存款在家數(shù)(shù)零玩。
“我這輩子沒見過這么多錢”齊林橫躺在沙發(fā)(fā)上,抱著手機(jī)(jī)感嘆道“幾乎每小時(shí)都有四五十萬(wàn)進(jìn)(jìn)賬,一覺醒來賬上又多了幾百萬(wàn),而且還在不停的進(jìn)(jìn)。”
“剛剛甚至律師給我打電話,安慰我別著急,說還有很多錢在路上。我跟他說我還好,他還安慰我說下一筆已經(jīng)(jīng)溝通好了,會(huì)加快到賬的。”
“既然張家已經(jīng)(jīng)有這么多錢了,為什么還要眼紅獨(dú)燭的那份啊,閑的沒事干嗎?”她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望著客廳里忙碌的白安良。
“那現(xiàn)(xiàn)在你手上這些錢都是小冉的,你愿意還給他嗎?”
“...”她沉默了一會(huì),捧著手機(jī)(jī)搖搖晃晃的起身回了屋,不一會(huì)從房間里傳來的嘆息聲“想不到繼母竟是我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