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招待所的客房?jī)?nèi)，馨黃的燈光昏暗，給整個(gè)(gè)房間增添了一絲溫暖與曖昧。

　　凌然和林子寧在床榻上并排躺著，敘說(shuō)(shuō)著過(guò)(guò)往。

　　林子寧回憶道：“根據(jù)(jù)林金龍的說(shuō)(shuō)法，當(dāng)(dāng)時(shí)(shí)我想要揭露他技術(shù)(shù)造假的計(jì)(jì)劃，但卻被他識(shí)(shí)破，被迫刪除了和那兩個(gè)(gè)文件夾相關(guān)(guān)的所有記憶，不過(guò)(guò)我大概在那之前就有所察覺(jué)(jué)，注銷(xiāo)了我在‘半世紀(jì)(jì)前的相遇’里的賬號(hào)(hào)，只留下記憶回收站里會(huì)(huì)每隔一段時(shí)(shí)間就會(huì)(huì)往外輸出一個(gè)(gè)地名的程序。”林子寧撓了撓眉毛，“但我也沒(méi)(méi)想到自己后來(lái)(lái)竟沒(méi)(méi)有再玩‘半世紀(jì)(jì)前的相遇’這款游戲，畢竟那個(gè)(gè)時(shí)(shí)候的我和刪除記憶之前一樣，除了去申江一中上課，就是被林金龍軟禁在家，應(yīng)(yīng)該是一樣‘清閑’的，這樣一款暗藏這么多彩蛋的游戲應(yīng)(yīng)該能吸引到我，總之，要不是瑪麗，這些文件估計(jì)(jì)就永遠(yuǎn)(yuǎn)石沉大海了。”

　　“是這樣。”凌然的語(yǔ)(yǔ)氣里不無(wú)(wú)惋惜，他扭頭看向林子寧，“雖然她去勒索林金龍是非常魯莽的舉動(dòng)(dòng)，但至少她還是提前把她的計(jì)(jì)劃告知了我，不然，我可能根本來(lái)(lái)不及想出應(yīng)(yīng)對(duì)(duì)措施。”

　　“現(xiàn)(xiàn)在想來(lái)(lái)，我還見(jiàn)(jiàn)到了她最后一面。”林子寧回憶道，“在藍(lán)(lán)海科技的頂樓密室里。”

　　“怪不得莫隊(duì)(duì)長(zhǎng)(zhǎng)說(shuō)(shuō)是在藍(lán)(lán)海科技的實(shí)(shí)驗(yàn)(yàn)室里發(fā)(fā)現(xiàn)(xiàn)了她的尸體。”凌然說(shuō)(shuō)。

　　“林金龍查驗(yàn)(yàn)了她的記憶之后，就……”林子寧沒(méi)(méi)有再說(shuō)(shuō)下去。

　　“嗯，我當(dāng)(dāng)時(shí)(shí)也是擔(dān)(dān)心林金龍找上我后，如果運(yùn)(yùn)氣不好的話，他可能會(huì)(huì)直接要了我的命，所以，我才想方設(shè)(shè)法，既想留下一條命來(lái)(lái)，又想盡可能多地保住自己的記憶，未來(lái)(lái)好幫你揭露林金龍。”凌然回想，“那天，我本來(lái)(lái)還等著第二天教師節(jié)(jié)的時(shí)(shí)候和你見(jiàn)(jiàn)面，但是路新找我去了再造科技，當(dāng)(dāng)時(shí)(shí)我已經(jīng)(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后來(lái)(lái)林金龍不是在問(wèn)(wèn)我——為什么他要領(lǐng)(lǐng)養(yǎng)(yǎng)你的時(shí)(shí)候亮明身份了嗎？我當(dāng)(dāng)時(shí)(shí)其實(shí)(shí)很想為了我父母的事質(zhì)(zhì)問(wèn)(wèn)他，但我想到未來(lái)(lái)復(fù)(fù)原記憶需要盡可能多地了解真相，就沒(méi)(méi)有跟他糾纏這個(gè)(gè)話題。”

　　“你已經(jīng)(jīng)想起來(lái)(lái)你父母的事了？”林子寧問(wèn)(wèn)。

　　凌然點(diǎn)(diǎn)了點(diǎn)(diǎn)頭，對(duì)(duì)林子寧柔聲說(shuō)(shuō)：“但我想我的腦機(jī)(jī)芯片里有未激活的‘后門(mén)’，你的腦機(jī)(jī)芯片里說(shuō)(shuō)不定也有，所以我不能打草驚蛇，便沒(méi)(méi)有告訴你實(shí)(shí)情，但我希望你不要覺(jué)(jué)得我是那種沒(méi)(méi)有心的人。”

　　林子寧輕輕握住了凌然的手，低聲呢喃：“我知道，你不是，要不是你，我就不會(huì)(huì)得救。”

　　“但是，是你最早打通我的咨詢(xún)熱線的。”凌然對(duì)(duì)著林子寧眨了眨眼睛。

　　“我真的沒(méi)(méi)想到當(dāng)(dāng)時(shí)(shí)那通電話能夠打通，不然這一切都不會(huì)(huì)發(fā)(fā)生。”林子寧說(shuō)(shuō)。

　　“是啊，但你第一次打通我的咨詢(xún)熱線時(shí)(shí)，還掛我電話了。”凌然嗔怪道。

　　“對(duì)(duì)，那天林金龍?zhí)崆盎丶伊耍暈冶仨殥鞌嚯娫挘髞?lái)最后一次通話的時(shí)(shí)候，我沒(méi)(méi)注意，就被他發(fā)(fā)現(xiàn)(xiàn)了。”

　　“他打你了？”

　　“都過(guò)(guò)去了。”林子寧釋然一笑，“那你后來(lái)(lái)……？”

　　“收到瑪麗的警告之后，我猜林金龍肯定會(huì)(huì)查我的腦機(jī)(jī)芯片，還有我的繪憶、記憶回收站、夢(mèng)(mèng)交所，還有所有的通訊記錄等等。”凌然分析道，“他一定會(huì)(huì)發(fā)(fā)現(xiàn)(xiàn)我手邊有一個(gè)(gè)內(nèi)(nèi)里全是新建的亂碼文件的夢(mèng)(mèng)境漩渦，也會(huì)(huì)發(fā)(fā)現(xiàn)(xiàn)我在記憶回收站里轉(zhuǎn)(zhuǎn)存的那兩個(gè)(gè)文件夾可以通過(guò)(guò)引導(dǎo)(dǎo)詞被解壓出來(lái)(lái)，這樣，我推測(cè)(cè)林金龍可能會(huì)(huì)因?yàn)橄脛牢業(yè)膲?mèng)境漩渦里的亂碼文件是什么，而留我一命，不然，之后的計(jì)(jì)劃都無(wú)(wú)法展開(kāi)(kāi)。”

　　“凌然，對(duì)(duì)不起。”林子寧凝望著凌然，眸光里流轉(zhuǎn)(zhuǎn)著氤氳的淚，“都是因?yàn)槲遙拋屇閽庥雋訴@樣的事。”

　　“做了錯(cuò)(cuò)事的不是你。”凌然安慰道，“林金龍才是罪魁禍?zhǔn)祝賄^(guò)，我當(dāng)(dāng)時(shí)(shí)真的沒(méi)(méi)想到還有虛擬接收器這類(lèi)東西，觸發(fā)(fā)條件的設(shè)(shè)置算是歪打正著了，而且也是巧了，我正好被抽中參與夢(mèng)(mèng)境漩渦的用戶(hù)內(nèi)(nèi)測(cè)(cè)，收到瑪麗的警告之后，我就問(wèn)(wèn)他們要了兩個(gè)(gè)夢(mèng)(mèng)境漩渦，第二天就送到了。

　　“夢(mèng)(mèng)境漩渦能夠在不同設(shè)(shè)備之間即時(shí)(shí)同步數(shù)(shù)據(jù)(jù)，而且內(nèi)(nèi)存文件無(wú)(wú)法被直接讀取，比記憶回收站要保險(xiǎn)(xiǎn)一些，當(dāng)(dāng)時(shí)(shí)，我還擔(dān)(dān)心夢(mèng)(mèng)境漩渦里的文件會(huì)(huì)被林金龍他們直接刪了，那就完了。”凌然繼續(xù)(xù)回憶，“所以，為了確保萬(wàn)(wàn)無(wú)(wú)一失，我把其中的一個(gè)(gè)夢(mèng)(mèng)境漩渦設(shè)(shè)置成備份寄給了莫菲，那里面的文件只要連入無(wú)(wú)線網(wǎng)(wǎng)絡(luò)(luò)就能夠有增無(wú)(wú)減地自動(dòng)(dòng)同步我手邊的夢(mèng)(mèng)境漩渦里的文件，所以我才會(huì)(huì)讓莫菲收到后趕緊連入他們工作室的無(wú)(wú)線網(wǎng)(wǎng)絡(luò)(luò)。”

　　林子寧想起了什么，便問(wèn)(wèn)：“那么，‘不要溫和地走進(jìn)(jìn)那個(gè)(gè)良夜’真的只能夠解壓記憶回收站里的那些文件？”

　　“是這樣。”

　　“哦。”林子寧點(diǎn)(diǎn)了點(diǎn)(diǎn)頭，臉上的表情略有些失落。

　　“怎么了？”凌然聞聲問(wèn)(wèn)。

　　“所以，最重要的那些，你都交給了莫菲。”林子寧緩緩眨著眼睛，似乎有些委屈。

　　“我知道，莫菲這邊我的確是冒了一些風(fēng)(fēng)險(xiǎn)(xiǎn)的，但我想她是檢察官嘛。”凌然安慰林子寧，“但最重要的不是這個(gè)(gè)，最重要的是，你解鎖了夢(mèng)(mèng)境漩渦里的其他記憶，也就是我發(fā)(fā)布在夢(mèng)(mèng)交所里的那些記憶，那些夢(mèng)(mèng)境記憶視頻的觸發(fā)(fā)條件都是你。”

　　凌然對(duì)(duì)上林子寧的視線說(shuō)(shuō)：“因?yàn)欏軌?mèng)到你，是我的過(guò)(guò)人之處’。”

　　林子寧看著凌然怔了怔神。

　　“我當(dāng)(dāng)時(shí)(shí)想著如果我手邊的夢(mèng)(mèng)境漩渦沒(méi)(méi)有被毀，那就意味著林金龍信了我對(duì)(duì)你說(shuō)(shuō)的話，那我在拿到另一個(gè)(gè)夢(mèng)(mèng)境漩渦之前的一年里就得夢(mèng)(mèng)到你，當(dāng)(dāng)時(shí)(shí)擔(dān)(dān)心素材不夠，我的觸發(fā)(fā)條件設(shè)(shè)置的都是你為我彈琴的三天后，或者你對(duì)(duì)我微笑的五天后諸如此類(lèi)。”凌然揭示道，“而‘能夢(mèng)(mèng)到你，是我的過(guò)(guò)人之處’這句話呢，既能夠觸發(fā)(fā)夢(mèng)(mèng)境漩渦的記憶轉(zhuǎn)(zhuǎn)存功能，轉(zhuǎn)(zhuǎn)存我從收到瑪麗的警告視頻，到我說(shuō)(shuō)出這句話為止的所有記憶至夢(mèng)(mèng)境漩渦，又能在轉(zhuǎn)(zhuǎn)存后從繪憶里刪除這些記憶。”他頓了頓說(shuō)(shuō)，“不過(guò)(guò)，我就是沒(méi)(méi)想到這樣既轉(zhuǎn)(zhuǎn)存記憶，又刪除記憶，的確是挺費(fèi)(fèi)腦子的，我沒(méi)(méi)想到自己會(huì)(huì)暈過(guò)(guò)去，還暈了這么久。”

　　林子寧緊緊擁住了凌然，并吻了吻他的鬢角，啞著嗓子說(shuō)(shuō)：“你為我做了這么多，我竟然之前還想著要把林金龍的事情都告訴那個(gè)(gè)記者，要她揭露這一切，而不顧及你的感受，我怎么能這么做呢？”

　　“這不怪你。”凌然伸出手撫著林子寧的臉頰。

　　“你會(huì)(huì)原諒我的，對(duì)(duì)嗎？”林子寧問(wèn)(wèn)。

　　“當(dāng)(dāng)然，如果我真的做了那樣的傻事，你就應(yīng)(yīng)該這樣回?fù)粑遙故俏疫€有一件事要請(qǐng)(qǐng)求你的原諒。”凌然蹙眉道，“我之前在家里裝了監(jiān)(jiān)控，我知道之前你在林金龍家里，就處處被監(jiān)(jiān)視，但我絕不是為了監(jiān)(jiān)視你。”

　　“那是為了什么啊？”林子寧抬著上目線，一臉困惑。

　　“是莫菲把這件事提前和莫隊(duì)(duì)長(zhǎng)(zhǎng)通過(guò)(guò)氣后，覺(jué)(jué)得家里有監(jiān)(jiān)控會(huì)(huì)更安全。”凌然說(shuō)(shuō)，“現(xiàn)(xiàn)在想來(lái)(lái)，如果沒(méi)(méi)裝監(jiān)(jiān)控的話，我就不可能錄到你給我看的林金龍對(duì)(duì)你行兇、施暴的片段，也不可能向全網(wǎng)(wǎng)直播林金龍對(duì)(duì)你和歐尼蘿絲她們的暴行，人工智能公平科更不會(huì)(huì)因此迅速立案。”

　　“子寧，我希望你不要誤會(huì)(huì)我和莫菲之間的關(guān)(guān)系。”凌然望向林子寧，鄭重道，“因?yàn)檳氵^(guò)(guò)去是，未來(lái)(lái)也將會(huì)(huì)是我人生道路上唯一的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