浟啁低下頭，筆尖在紙上輕輕劃過，卻遲遲沒有寫下完整的句子。她的思緒如同窗外飄散的粉筆灰，紛亂而細碎。耳邊傳來陳老師清晰有力的講解聲，可那些關于“科技倫理”和“數據隱私權”的字眼卻像隔了一層毛玻璃，模糊而遙遠。
她的余光不自覺地瞥向雲霽川的方向。他坐姿端正，修長的手指偶爾在課本上勾畫，眉宇間透著一絲專注的沉靜。浟啁心里泛起一陣微妙的酸澀——他總是這樣，無論何時都能迅速投入，仿佛一切難題在他面前都會迎刃而解。而自己呢？明明想跟上節奏，可腦海中卻總是不由自主地回放剛才辯論時的場景。
她咬了咬下唇，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書頁邊緣。窗外的陽光依舊明媚，可她卻覺得有些刺眼，仿佛連光線都在嘲笑她的分心。陳老師的聲音突然拔高：“浟啁，這段話的辯證關系你怎么理解？”
她的心臟猛地一跳，慌亂中抬起頭，正對上老師探究的目光。教室里瞬間安靜下來，連筆尖摩擦紙頁的沙沙聲都消失了。浟啁感到臉頰發燙，手指悄悄攥緊了衣角。“我……”她張了張嘴，視線掃過課本上被紅筆圈出的段落，那些文字突然變得陌生而冰冷。就在她幾乎要窒息的時候，雲霽川輕輕翻動書頁的聲音傳入耳中，像是一根細微的救命稻草。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技術的中立性……本質上是工具屬性，但使用者的意圖會讓它產生不同的倫理后果。”說完，她悄悄瞥了一眼雲霽川，發現他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揚了一瞬。這個細微的表情讓浟啁的心突然安定下來。“答得不錯，坐下吧，上課下次專心點。”
她松開攥緊的衣角，重新拿起筆，在筆記本上工整地寫下剛才的答案。窗外的蟬鳴不知何時已經完全消失，只剩下教室里此起彼伏的書寫聲。“下次一定要更專心才行。”她在心里默默對自己說，筆尖的沙沙聲漸漸與周圍融為一體。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很快就到了月考的這一天。按照上次開學考的排名，浟啁的考場座位在一班一號位，雲霽川就在她后面。“……請監考老師分發試卷……”浟啁很快意識回籠，天天想雲霽川干什么，莫非我喜歡上他了？她甩了甩頭，深吸一口氣，將腦海中雜亂的思緒全部壓下。她握緊筆，目光堅定地落在試卷上，仿佛要將每一個字都刻進心里。教室里只剩下筆尖與紙張摩擦的細微聲響，時間在專注中悄然流逝。答題過程中，她遇到了一道難題，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但很快，她回想起陳老師課堂上強調的解題思路，重新梳理條件，一步步推導，最終找到了突破口。她的嘴角微微揚起，繼續奮筆疾書。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浟啁放下筆，輕輕呼出一口氣。
幾天后，月考成績公布。浟啁的名字赫然排在年級第一的位置，而雲霽川緊隨其后，位列第二。教室里瞬間爆發出一陣驚嘆聲，同學們紛紛投來羨慕和敬佩的目光。陳老師站在講臺上，欣慰地說道：“這次考試，浟啁同學表現非常出色，希望大家向她學習。”下課后，雲霽川走到浟啁桌前，輕聲說道：“恭喜。”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像一陣清風拂過她的耳畔。浟啁抬起頭，臉頰微紅：“謝謝，你也很厲害。”他笑了笑，眼神中多了一分深意：“下次，我不會再輸給你了。”浟啁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動力。她握緊拳頭，暗暗下定決心：不僅要保持成績，還要繼續進步。窗外的陽光灑在她的課桌上，照亮了筆記本上工整的字跡，也照亮了她眼中堅定的光芒。
月考結束后的周末，風朗提議去KTV放松一下，喬婉童立刻舉手贊成，轉頭看向浟啁：“學霸也該偶爾休息一下吧？”浟啁猶豫了一下，但想到最近緊繃的神經，還是點了點頭。包廂里燈光迷離，音樂聲震耳欲聾。風朗點了一堆零食和幾瓶果酒，笑嘻嘻地遞給浟啁：“度數很低的，就當飲料喝。”浟啁抿了一小口，甜中帶澀，不知不覺間竟喝了大半瓶。臉頰漸漸發燙，眼前的燈光似乎也暈染成模糊的光圈。“我去趟洗手間。”她站起來，腳步有些虛浮。喬婉童正唱得投入，風朗忙著切歌，誰都沒注意到她的異樣。
走廊的燈光比包廂里亮得多，浟啁瞇了瞇眼，扶著墻慢吞吞地往前走。回來時，她迷迷糊糊推開了隔壁包廂的門——嘈雜的談笑聲瞬間涌入耳中。她愣在原地，視線對上一張熟悉的臉。雲霽川正坐在沙發中央，手里握著話筒，周圍是幾個同年級的男生。包廂里的音樂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詫異地看向她。“走錯了？”有人問。浟啁的大腦一片空白，酒精讓她的反應慢了半拍。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覺得臉頰燒得更厲害了。墨霽川放下話筒，站起身朝她走來：“你沒事吧？”他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浟啁搖搖頭，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結果腳下一絆，差點摔倒。墨霽川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手臂，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她心跳漏了一拍。“你喝酒了？”他微微皺眉。
“只、只喝了一點點……”她小聲辯解，卻因為心虛而低下頭。包廂里的男生們開始起哄，有人吹了聲口哨：“霽川，認識啊？”雲霽川沒理會他們，只是對浟啁說道：“我送你回去。”“不用！”浟啁猛地抬頭，慌亂中掙開他的手，“我朋友在隔壁……”話音未落，喬婉童的聲音從走廊傳來：“浟啁？你怎么跑這兒來了？”風朗跟在后面，看到眼前的場景，挑了挑眉：“喲，這么巧？”雲霽川收回手，神色恢復了平靜：“她好像喝多了，你們照顧好她。”浟啁低著頭，匆匆道了聲“謝謝”，便拉著喬婉童和風朗逃也似地離開了。回到包廂后，她癱在沙發上，捂住發燙的臉。“喂，你臉好紅啊，”風朗湊過來，壞笑著問，“剛才發生什么了？”“什么都沒發生！”浟啁抓起抱枕砸向他，心里卻亂成一團。喬婉童眨了眨眼，意味深長地笑了：“看來，下次月考之前，某人要多一個競爭對手了哦。”浟啁沒有回答，只是盯著桌上的果酒瓶發呆。腦海中，雲霽川扶住她時的觸感依然清晰，像一團小小的火苗，悄悄點燃了她心底某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