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著兩位舅舅用過晚餐，林蕭然放心不下母親，仍然去了醫(yī)院，母親果然已經(jīng)疲憊至極，很快在旁邊的空鋪上睡了過去。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大家輪著守在醫(yī)院，倒也沒有特別明確的分工，基本原則是保證病房隨時有人照看，每個人也要保證充足的睡眠。
外公的意識在飛快地恢復，嘴角也不再那么歪斜，甚至偶爾可以露出笑容，甚至，在來院的第三天，已經(jīng)可以下地簡單行走。
這種恢復速度讓每個人都感到了欣慰，如果可以做到基本生活自理，出院的日子想必不會太遠！
但這只是好的方面，不好的方面同樣明顯，外公的意識雖然恢復得不錯，但是他的身體機能，卻同時出現(xiàn)了嚴重的下滑。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就拿上廁所這件事情來說，廁所就在病房，可是這么一點距離，對外公來說都是一項艱巨的挑戰(zhàn)，不僅需要有人攙扶，回來后還要緩上很久！
盡管說話比較清楚，但每說一段話，都會累得氣喘吁吁！
大家看在眼里，均感到無比揪心，卻沒有任何辦法！
時間很快來到了大年初六，轉天是林蕭然上班的日子，如果外公沒有生病，他必然要到車站去接蘇曉曼，而從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顯然無法抽身！
四個人倒班已經(jīng)非常辛苦，這種情況下怎么好意思離開？
小舅同樣需要上班，并已在今天上午獨自駕車離開，為了方便照顧外公，兩位表哥將在晚些時候趕到海津。
外公得知小舅要離開時，心情一度出現(xiàn)了些許波動，一邊念叨著從海津開車回魔都太遠，太辛苦，一邊囑咐要注意休息，建議最好利用兩天時間返回。
這些話小舅當然聽不進去，他也相當清楚，今天是春節(jié)小長假的最后一天，高速公路必然迎來返程高峰，肯定不是特別好走！
但沒辦法，無論多么堵車，他都必須在今天趕回魔都！
隨著小舅的離開，外公開始不斷詢問什么時候可以出院，不再希望兩位孫子趕來海津。
無論母親與大舅如何解釋，外公仍然鬧著出院，甚至發(fā)起了脾氣，心情激動之下，臉部居然再次出現(xiàn)了歪斜的跡象！
母親看得慌了，立即喊來了大夫，此時主治大夫不在，一位年輕些的住院醫(yī)生匆匆趕至，大家也都相互見過。
住院醫(yī)生檢查了一下外公的病情，露出了嚴肅的神情，“老爺子，你們家人已經(jīng)在盡心盡力照顧你，為什么還不聽話呢，什么時候出院要根據(jù)病情，不能自己想怎么就怎么！”
“可是我感覺已經(jīng)好了，腦子挺清楚的，看著所有人都圍著我轉，他們太辛苦了，所以我才想回家，唉！”
“但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還不具備出院的條件，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好好配合，病情很容易反復，到時候，可能還需要再把你送回醫(yī)院，你的子女們豈不是更加辛苦？”
“可是我覺得已經(jīng)沒事了啊！”
“沒事？差得遠呢，看看你才說幾句話就喘上了，這些都是癥狀，必須進一步鞏固治療，我們做大夫的還能騙你不成？”
“可是到底什么時候可以出院，能不能交個底，不要總是含含糊糊，我現(xiàn)在覺得特別不踏實！”
“什么時候出院要看你的恢復程度，如果配合得好，也許再過一個禮拜就能出院，如果不配合，甚至可能超過一個月！”
外公在家人面前顯得特別有主意，可是在大夫面前，立即變成了溫順的小綿羊，小大夫簡單幾句話，他立即不再鬧騰。
林蕭然這些天沒少接到電話，早在大年初三，章向文就問他要不要找地方喝點，初五的時候許涵也來了電話約飯，他當然無法參加，只能一一回絕。
今天是初六，電話更多，先是孟老師，孟老師組織了一個小范圍的校友聚會，問他是不是可以參加，隨后，又是周冰冰，說從家里帶來些土特產(chǎn)，問要不要來取！
林蕭然同樣回絕。
到了下午，又接到了高強的電話，問他是不是得閑。
林蕭然沒好氣地告訴對方，明天就上班了，不能清靜一點嗎？
然而，高強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有些無語，這件事情居然是由李元正發(fā)起，希望在上班前與大家聚個餐！
“我讓你盯著這位李工，不是要跟他整天廝混在一起，你跟著瞎折騰啥啊？”
“我也不想啊，問題是范大姐、童曉和唐娜娜已經(jīng)答應了下來，我還能說啥，你不想?yún)⒓訂幔俊備邚娍嘈Α?p> “范大姐不是對李工有意見嗎，怎么突然變得好說話了？”林蕭然訝然！
“咳，李工還真有些本事，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灌的迷魂湯，節(jié)前范大姐還對他橫眉冷對，沒想到……，剛過了節(jié)，就能把大家喊出來吃飯，你不想了解一下嗎？”
“不想，我外公病了，整個假期都待在醫(yī)院，你讓我怎么參加？”林蕭然雖然不想告訴對方外公的病情，他卻想到了另一件事情，理地公司不能任由李元正瞎折騰！
他特意點出了自己外公生病的事實，心說如果在這種情況下，那位油膩大叔依然準備跟同事們聚餐，這個人就真的不能留了！
“唉，為什么不早說一聲呢，住在哪家醫(yī)院，我一會兒去看看吧！”
“千萬別，我可不想在醫(yī)院召開公司會議，先這樣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說罷，林蕭然果斷結束了通話。
當然，還有一些其他電話，比如木林公司的黃開基、正誼公司的張崇德等，但他們約飯時間都在開工之后，暫時倒是不必理會。
大約五點左右，林蕭然接到一個電話后，匆匆出了病房，蘇曉曼來了，來醫(yī)院看望外公。
他快速來到了一樓大廳，并且，在第一時間見到了分別一周的蘇曉曼。
女孩穿了件淺藍色羽絨服，烏黑的馬尾垂在帽子上，她右手拖著行李箱，肩上背著小包，左手拎了一袋水果，站在大廳，楚楚動人！
“說了不要來醫(yī)院的，怎么還是來了，今天多冷啊！”林蕭然迅速接過了水果和行李廂，略顯嗔怪道。
“咯咯，看看你，幾天沒刮胡子了？整個人像從難民營出來一樣，拉了邋遢的，也不知道打理一下自己！”
“呃，還真沒注意，這些天就回了一趟家，呵呵！”
“外公的身子好些了嗎？”蘇曉曼邊走邊問。
“意識不錯，甚至還胖了一點，就是身子虛了不少，以后只能慢慢恢復了！”
“明天就要上班了，要辛苦你媽媽和你舅舅了，你外公還有多久可以出院啊？”
“外公也鬧著出院，但是聽醫(yī)生說，最快也要一周，所以喊來了我的兩位表哥，他們一會兒就到，不過，再過一個多星期，他們要出去打工，我媽單位也要開學了，到時候看情況吧！”
兩人一邊聊著，一邊走進了病房。
大舅因為需要守夜，此時還在賓館，唯有母親一人坐在病床旁，而外公此時卻精神得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門口，他已經(jīng)聽說，林蕭然的女友來了！
“阿姨好，外公好！”蘇曉曼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并將小手塞進了柳如嵐手里，隨即，一同坐到了外公的床邊。
“好，好，這個姑娘真俊啊，小然有福氣！”外公支應著想要坐起，但被母親與曉曼兩人攔了下來。
“外公，你身體還沒有恢復，好好休息，不要亂動！”林蕭然把水果和行李箱放到角落，然后走到床前，笑嘻嘻地看著外公。
“我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曉曼是吧，小然找到了你這樣的好姑娘，我放心了。”外公的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他看著蘇曉曼，眼中充滿了欣慰。“那個……，如嵐，我第一次見小然的女友，快把紅包給人家。”
“外公，不要這么客氣，我和林蕭然都是您的家人。只要好好養(yǎng)病，盡快恢復健康，我們就會很開心的。”蘇曉曼溫柔地回應道。
柳如嵐卻迅速取出一個紅包，塞到了曉曼的手里，見對方仍在推卻，她立即笑著說道，“這是外公的一點心意，如果不希望老人家著急，就趕緊收著！”
曉曼知道繼續(xù)拒絕不大合適，也不再磨嘰，接起紅包微笑道，“嗯，外公看上去精神矍鑠，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
“是啊，醫(yī)生也說是奇跡。誰都沒有想到，剛剛來到海津，病情就出現(xiàn)了明顯好轉，恢復得也很快，真是上天給的福氣。”柳如嵐感慨道。
“可是大家都不讓我出院，唉！”外公的眼神中忽然露出了幾分寥落，嘆聲說道。
“不用著急，既然大夫說要恢復一段時間，您就安心留在醫(yī)院！”林蕭然道。
“你們都讓我不要著急，但我清楚自己的情況……，”外公再次開口，說到這里，他停頓了片刻，看看林蕭然，又看看蘇曉曼，突然道，“你們兩人這么般配，我看著心里高興，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打算，準備什么時候結婚啊？”
啥？
林蕭然聽得一陣頭大，結婚，外公居然催促自己結婚！
他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萬萬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