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鳥偏向寒霜行!——炎雁霜。”冷侵晴費力讀出玉佩上一行小字,竟與碑文相同。她抬首望向炎青雨,詫異至極,“炎雁霜,他是你……”
話未說完,忽覺心口劇痛。“別動!”炎青雨扣住她手腕的力道突然加重,“玉佩與碑底冰霜長在了一起,正汩汩吸食你的精血,強行破開會傷你魂魄。”
他按住冷侵晴手腕的手騰地松開,一團赤焰在掌心瞬間燃起,“這是雙生咒術,待我解開……”
“轟!”
他話未說完,炎鴻雨赤日神功已搶先在碑石上燎出一道焦痕。血色冰晶簌簌墜落,硫磺氣息裹挾著冰晶在洞窟內翻涌,玉佩在碑下發出陣陣蜂鳴。
“原來十年前父王遇刺案,竟與圩空族有關……”炎鴻雨眉頭深鎖。
縷縷白煙自那半塊雁形玉佩上的霜花紋路上緩緩吐出,在穹頂幽綠蛇眼石烘托下,半塊帝王綠玉佩雖殘不破,更顯尊貴威嚴。
冷侵晴凝視玉佩,青絲無風自動,忽然,玉佩震顫加劇,她指尖寒芒驟漲,玄陰真氣順著炎鴻雨灼出的焦痕灌入碑身。霜紋自碑底急速蔓延,硫磺霧靄中傳來細密冰裂聲。
當第三道血色光環漫過她指節時,冰碑轟然崩裂成雪沫紛揚,帝王綠玉佩卻紋絲未動。突然,玉身透明如琉璃,三道鎏金紋路自雁首向霜花延伸,每道金紋亮起便噴涌出一重幻象。
第一重光環浮現冰雪女神祭壇,青銅編鐘的嗡鳴混著風雪聲穿透時空;第二重幻象展開時玉佩發出清越鳳鳴,穿云舟正裹著火焰墜向翡翠般的綠星;當第三重烏程程族人的禱祝聲響起,穹頂蛇眼石竟與幻象中的珊瑚蜃樓產生共鳴。
“神仙血脈名不虛傳……”穹頂西南角暗室,一個黑影舔著舌頭,口水流了三千尺,“冰雪神裔之心,果然可比十萬生魂!”
“小心!”
這時,眾人腳下的巖層突然塌陷,綠蘿驚呼聲中,袖中藤蔓如毒蛇纏上烏程程腳踝,一把將她拽至血池邊。
血池里巨浪翻滾如同開水沸騰,小小的冰棺如一點浮萍在猩紅浪濤中浮沉,但冷子惜眉心的彼岸花卻格外清晰,因為它正瘋狂生長,細長卷曲的花瓣如藤蔓瞬間將冷子惜緊緊包裹,照這速度,無須一炷香時辰,便將冷子惜吞沒。
綠蘿瞥眼冰棺,面色發紫,她五指成爪扣住烏程程咽喉,望向血池對面的冷侵晴喊道:“永昌公主可還在為一諾千金煩惱?綠蘿幫你!”
“住手!你是誰?”冷侵晴瞳孔驟縮,綠蘿袖口隱約露出一角與吳長老冰封中那一縷絲帛質地相同。
“我是綠蘿呀。”綠蘿淡定應道,低頭瞧向烏程程,眼神中嫉恨之光一覽無遺,“你這災星!若非你,我可是好好的圣女,何須被尊主脅迫……”
“妖女,放開安寧!”
炎鴻雨掌中赤焰隨聲而出,但火焰長刀劈在藤蔓上只濺出火星。
“你不是圣女!”吳劫吹響骨笛,然而笛聲卻讓血池沸騰更甚,纏繞烏程程的藤蔓竟驟然綻開劇毒曼陀羅。
“冷侵晴,還不動手?用烏有國公主換您王弟,這買賣劃算。”綠蘿急促喊道。
“梅若絮!”冷侵晴腦中靈光一閃,喝道,“放開安寧!”
“轟!”
就在冷侵晴玄陰魄冰掌凝而未發之際,穹頂西南角蛇眼石突然裂開縫隙,一道黑影如鬼魅掠過,正是韃德沃。他黑袍金靴,黑面黑唇,露出雪白的牙齒,足尖點在冷子惜冰棺上。
“程程莫怕!”黑面黑唇滿臉猙獰的韃德沃,彎起眉眼捏著嗓子看向烏程程,軟語安慰。隨即話音一寒,“諸位可知彼岸花印記從何而來?”他指尖輕撫棺蓋,冰面頓時浮現密密麻麻的咒文,“這野種,本座豈會要這骯臟血脈?”
“你住口!”綠蘿突然尖叫,袖中藤蔓暴漲。可韃德沃更快——他袖中飛出一道金光,竟將綠蘿臉皮生生撕下。
“賤婢也配談條件?”韃德沃輕立冰棺一角,飄渺如蝶,然而他腳下冰棺卻肉眼可見地萎縮。
“尊上!”梅若絮聲音陡然變調,藤蔓上的曼陀羅急速枯萎,她拖著烏程程急急跪下,半是央求半是邀功,“尊上您瞧,王妃毫發無損!奴婢為尋回王妃,費盡心血呀,尊上!可否讓奴婢帶走……”
“帶走這賤種?”韃德沃語帶鄙夷,“呸!”他朝腳下冰棺狠狠啐口唾沫,幽幽說道,“原本可以。然而如今,”他瞪起眼睛,聲音像是在咀嚼冰塊,“你本事大得很了!迷幻沙漠的鬼面傀儡養得真好!幽靈島下鬼面基地當真雄偉!”
“尊上,這一切,奴婢都是為您做的!你莫聽那賤人……”梅若絮面色大變,磕頭如搗蒜,然而她話未說完,韃德沃已陰森森叱道,“賤婢,你不該屠我‘圩空族’,更不該害我烏王妃。你明知本尊看她比我眼珠子還寶貝!我要你與你的賤種永世不得超生!桀桀……”
伴隨他怪笑聲起,十二盞青銅燈臺自血池升起,當最后一盞燈亮起,梅若絮挾持烏程程的那條手臂驟然晶化。
炎氏兄弟與冷侵晴趁機催動神功,但見冰藍與赤紅兩道光影同時奔向烏程程,然而他們在觸及梅若絮的瞬間卻被無形屏障彈開,眼睜睜看著烏程程飛向韃德沃。
那邊廂吳劫骨笛已抵唇邊,凄厲音波激得赤鱗蛟金瞳青光暴漲,碗口粗的蛟尾挾風雷之勢掃向冰棺。不料冷子惜眉心彼岸花紅光大盛,血池中嘩啦啦探出十二道白骨鎖鏈,生生將冰棺捆成粽子!
梅若絮癲狂大笑,晶化的手指插入自己胸膛,掏出半顆冰晶殘心,那正是冷缺心被她吞噬的半顆心臟。
“冷氏神血雖未覺醒,卻讓我的巫術突破禁制……”她說著發出凄厲的尖嘯,嘯聲中她如煙花炸開屏障,半顆殘心則直射穹頂,如炮彈將穹頂炸穿,隨即化作細碎七彩光。當七彩光鉆入冷子惜胸腔時,白骨鎖鏈嘩啦碎裂!
“公主是君子,望謹記承諾!”
梅若絮支離破碎如泥灑落血池不見,唯有她那凄厲的哀求聲在滿天黑煙中回旋。
“賤婢!”韃德沃怒極咆哮。他為得到冷氏王族心臟,費盡心思布局梅若絮做了夢國貴妃,不想梅若絮卻背著他私吞。
“賤婢休想……”他咬牙切齒地對著冰棺伸直右手,頓時,鉆入冷子惜胸腔的七色光緩緩飛出奔向他掌心。
“他在吸能量,咱們趁機……”
眾人相互一點頭,突然同時出手。夢想天空拋出機關甲殼蟲混淆視線,炎青雨與炎鴻雨佯裝正面攻擊韃德沃,趁其分心,冷侵晴迅捷搶走烏程程,吳劫則吹響骨笛。
笛聲中,赤鱗蛟尾巴一旋,將眾人與冰棺穩穩駝上蛟背,然而這時,韃德沃黑色的臉已轉肉色。
“滄海遺珠的圣獸,早該歸本尊驅使!”韃德沃發出尖嘯,頓時,赤鱗蛟金瞳青光暴漲,在嘯聲中痛苦扭曲身軀。
“不要!”
忽地,伴隨吳劫尖叫,赤鱗蛟蛟尾一擰,竟轉身飛回血池,當蛟尾觸及血池剎那化作虛影,就在這時,烏程程與冰棺像是被外力吸引,猛然間飛離眾人。冷侵晴急凝氣于指,欲拉住烏程程,卻發現玄陰真氣滯澀如泥。
“我們被困神獸結屆。”吳劫頹然。
“或者說折疊空間。”炎青雨淡定道,“莫慌,定有法子出去。”
“那人為何能驅使赤鱗蛟?”吳災納悶地望著吳劫,“哥,他是誰?”
“瞧他中指蛇形指環……”冷侵晴說道,“或許,他祖先曾是你們若干族長中一位。”
“不錯,我是百年前楊長老玄孫。祖爺爺偶然發現密道那頭的新世界,心中為祖宗甘愿蝸居地下,明明守著登天梯卻不攀爬開辟新天地不平。所以他悄悄將我的曾祖父送出密道。”韃德沃大笑震落洞頂冰錐,“冰雪女神后裔果真聰慧!可惜......你不能活!你與程程不一樣,你是我天生神之力源。而程程……”他癡迷地撫摸烏程程冰清玉潔的臉,“我們的孩子將繼承綠星蜃族天賦,你是我血脈之源。”
血池中突然升起十二具冰棺,每具都躺著與烏程程容貌相似的女子,韃德沃袍袖一揮,血池涌起詭異彩色粉塵,瞬間,十二具冰棺化為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