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詩題不要過于新巧了,你看古人詩中那些刁鉆古怪的題目和那些極險的韻,若題過于新巧,韻過于險,再不得有好詩,終是小家氣。”
“云歌兒擔心小玨答不上來嗎?”爹眉梢和嘴角微翹,笑意一點都不收斂,娘也偷偷捂嘴笑了幾聲,我只得捂臉嘆息,以后家里都要打趣我了。
“以菊花為賓,以人為主,竟擬出幾個題目來,都是兩個字:一個虛字,一個實字:實字就用菊花,虛字便用通用門的?!蹦鎪伎劑艘粫?,列出了此題。
如此又是詠菊,又是賦事,前人也沒作過,也不能落套,賦景詠物兩關著,又新鮮,又大方,那便開始作吧,目光打轉在孟玨身上,他也在沉思,倒是三哥率先揮筆寫下。
“訪菊
閑趁霜晴試一游,酒杯藥盞莫淹留。
霜前月下誰家種,檻外籬邊何處秋。
蠟屐遠來情難得,冷吟不盡興悠悠。
黃花若解連詩客,休負今朝掛杖頭?!?p> 三哥很快,二哥也不甘示弱,這些年我們都積累了不少學識經驗,或為人處世,或歷經風波,或遨游林野,或馳騁江湖,厚積終會薄發,化作此刻我們有感而發的落筆,信手拈來。
“畫菊
詩馀戲筆不知狂,豈是丹青較費勁。
聚葉潑成千點墨,攢花染出幾痕霜。
淡濃神會風前影,跳脫秋生腕底香。
莫認東籬閑采掇,粘屛聊以慰重陽?!?p> 我也想好了,在二哥后邊慢慢寫下,夫君看著我寫下的詠菊,由一開始微微點頭,進而變成驚嘆,最后贊許地看著我,我也略略有些得意。
“詠菊
彈琴酌酒喜堪儔,幾案婷婷點綴幽。
毫端蘊秀臨霜寫,口齒噙香對月吟。
滿紙自憐題素怨,片言誰解訴秋心。
一從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風說到今?!?p> “整體看來,你們都用了名人的警句,公評來說,詠菊第一,畫菊第二,訪菊第三,云歌兒立意新,詩也新,巧得又好,不至于堆砌生硬。老三的蠟屐遠來,冷吟不盡都不是訪......”娘看著三哥的詩,有點恨鐵不成鋼,不過三哥的向來豪邁,如此寫一首訪菊,自然不可能很細膩,二哥整體雖不錯,但終究還是不如我的驚艷。
這么說,還是我贏了呢,不過沒想到第一次就能奪魁,想想還是蠻激動的呢,看了看三哥,眼珠子骨碌地轉了一轉,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娘,我贏了第一場,想先聽三哥說一個他的秘密!”
“云歌兒想聽什么?”娘也有些好奇地看著三哥。
我的三哥哎,很早之前都送人家面具了,但到現在都沒有一點消息,當妹妹的怎么能不著急呢,上次到現在都多久了,而且這種事質問肯定是不能有結果的,加上窺探三哥秘密可是很危險的,只有讓三哥自己說才行,邪魅一笑,打定主意。
“我想聽三哥和阿麗雅......”我語速不快,但提到阿麗雅三個字,三哥眉頭罕見的緊張起來,不似先前那般從容,隨著我的話一字字地吐出來,他開始慌了!
像是滿意地欣賞完三哥的表情變化,正準備說完,結果胃里突然傳來一陣反胃感,我趕緊起身跑去吐,什么啊,此刻只覺得自己臉上全是古怪,說不清道不明,難道......右手輕輕搭在左手脈搏上,不由一愣,天哪,當初隨便說說的,不會真的是中了吧,莫名緊張,深深地吸了口氣,再一次為自己把了脈,竟然一個多月了,身為大夫的我此刻竟然有點不知所措,身后,他也迅速地跟過來了,緊緊抱著呆呆的我。
“你早就知道了,怎么不告訴我?!蔽藝Z氣平淡地如平湖秋水,恍若孩子不是我的一樣,他像是要說什么,又像是不知道要說什么,只是抱著我的手用力了幾分,深情凝視著我。
“我以為我這輩子不會再有孩子了。”眼前閃過好多好多畫面,終于不再平靜,我的淚流如止不住的川水,瘋狂侵襲著他的胸襟,自己委屈地像是一個孩子一樣只能靜靜地呆在他的懷里,緊緊抱著他,像是在緊抱住依靠,如同沙漠的旅人找到一片廣袤的綠洲,再不愿離開。
他的胸前早已被我的淚水打濕,但衣襟卻如大海般全部容納,我就一直這樣依靠著他,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