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宇涼微笑道：“多謝告知，不過我暫時還是不考慮。”
馮輝煌眉頭微皺，很快舒展開，只是輕輕嘆了口氣，“好吧，那么根據安全條例，我將對你進行精神評估。”
一旁悄然退后兩步的趙新晨臉色變幻不定。
原本她對于楚宇涼接受精神評估，毫無壓力。
連她都能憑借【心聲】，抵御住馮組長的【攝魂】。
在她想來，楚宇涼憑借那未知卻相似的危險級，甚至高危級的精神系能力，一定能輕松化解攝魂靈禁。
然而就在剛剛，她竟從楚宇涼內斂且混亂的心聲中，艱難的偷聽到了一絲。
雖如捕風捉影般模糊，可還是被自己分辨了出來——
楚宇涼對于精神評估，竟毫不知情。
對于馮組長的能力，同樣一無所知。
這徹底推翻了自己之前對楚宇涼的能力推斷——他是通過其它方式，找出蠕蟲機構的總部地址。
本身并不具備類似【聆聽心聲】的精神系能力。
一時間，趙新晨陷入了緊張與迷惘。
對于楚宇涼能否抵擋住【攝魂】，產生了一絲不確信。
哪怕物理攻擊能力再強，沒有相應的精神系能力，也幾乎無法抵擋來自神話生物鬼車的可怕能力。
何況馮組長是第四進化階段，對于能力的掌控，早已爐火純青。
楚宇涼又該怎么破局？
最壞的打算，就是通過時間能力，來結束這一場精神評估。
他這樣暴露也好。
至少不是通過我暴露的，我也能保住自己的秘密。
等等，他會不會是在故意誤導我？
考驗我？
濃濃的寒意從趙新晨心底鉆出。
倚靠在門口的宋遲忽然開口：“對了，我剛才因為一些安全隱患，已經對楚宇涼展開過【吐真】靈禁。他應該沒問題。”
趙新晨撩起額發，若有所思說：“吐真也是精神系能力，有類似精神評估的功能。我看倒也不必馮組長再親自對他進行評估。”
“【吐真】怎么能代替我親自為他進行精神評估？”
馮輝煌打斷道：“精神意識，是進化的基石，文明的源泉，人類最需守護之地。”
“無論是進行靈的汲取，服用靈藥，使用禁物，還是鏈接神話生物能力時，最重要的就是守護好精神意識。”
說話間，馮輝煌干涸的眼眶深處，浮起一圈渦輪。
無邊的黑暗底色中，似有一頭九首怪鳥展翅高飛。
“鑒于某些原因，此次我將使用靈禁，對你進行精神評估。”
“我的靈禁能力在全球神話能力序列中，排序76位，危險級，精神系。”
“其名曰——攝魂，源自鬼車。”
最后一字沒入耳蝸，如山墜冰海。
楚宇涼耳邊嗡的一聲。
無數的記憶亂流和精神意識，仿佛受到某種詭異存在的引誘，四散奔逐。
大腦混亂得如同一團漩渦。
自己的意識成了一座孤島，被孤立于現實之外，虛妄之中。
這時，神秘而雄渾的燭龍之眸從意識深處浮起，淡淡瞥了眼虛空彼岸，那頭同樣神秘偉大的九首怪鳥。
兩頭古老的生物，來自不同的神話宇宙——山海經宇宙，和平行時空的華夏神話宇宙。
卻都非本體，僅僅類似于意識的投影。
甚至可能只是彼此微不足道的一個念頭。
就這樣，雙方在楚宇涼腦海中的意識亂流間完成邂逅，碰撞一觸即發。
……
腦海中。
精神孤島。
楚宇涼仰望向如鉛云和雷霆般遮天蔽日的意識亂流。
他來之前就已經料到，來醫院可能會發生類似的事。
可這種事情早晚會發生。
與其躲避不如早點面對，立起人設。
這樣才能掌握主動，更好的為日后低調服務。
“攝魂……聽名字這一能力就是專門針對精神意識，比【吐真】的排位高，不過應當不如趙新晨的【聆聽心聲】。”
“也不知燭眸能否抵抗住。”
兩股精神意識的較量，楚宇涼的自我意識卻也插不上手。
索性回憶起關于鬼車的傳說由來。
“鬼車又名姑獲鳥，源自《搜神記》《玄中記》《酉陽雜俎》等書籍典故。”
“據說它是一種能攝人魂魄的九首兇鳥。”
“另一個時空論壇中，不少人認為它和山海經里的‘九鳳’同源，不過如今看來鬼車并不屬于山海神話體系。”
就在這時，他眼前浮現出了一幅難以形容的畫面——
……
那是一枚暗紅色的星球，應該是行星，褐色的氣體和塵埃在外圍構成一圈灰色行星環。
在這顆星球上人們的靈魂似乎能夠自由離開身體，其中一些強大的靈醒者，甚至能憑魂體下至深海和九幽，上達大氣層。
而在大氣層中，生活著許多神秘的神話生物，它們以行星環中的磁場能量為食，鬼車便是其中之一。
起初，那顆星球上的靈醒者們還曾試圖捕捉鬼車，卻反被鬼車輕松捕獲并吞噬。
人們對于鬼車的態度，也從憤怒變得恐懼再到崇拜。
信奉者在地面建立起大大小小的廟宇，發展了數以百萬計崇拜鬼車的信徒，為了讓普通信徒也能進入大氣層近距離接觸他們的神，一種源自仿生學的神話技術就此誕生。
人們模擬著鬼車的形態，運用科技和靈，建立起大大小小的浮空機械堡壘。
在此過程中，一部分信徒的脖頸處竟生長出褐色羽毛，他們以此為榮譽，乘坐機械堡壘上升至大氣層中，近距離膜拜向他們唯一的主神。
擁有九個腦袋的神話怪鳥——鬼車。
……
畫面陡然加快。
這個信仰九頭怪鳥的神話科技文明從開端到興盛再到結局，如同浮光掠影般從楚宇涼眼前疾速閃過。
仿佛僅僅眨了下眼睛，他便已出現在時間線的盡頭。
回首再望去，鬼車文明已轟然坍塌。
灰色的行星環殘缺不全，仿佛被某種怪物啃噬過。
暗紅色的星球表面，擁有浮空堡壘的城市沉入大海，裸露的地面則已成為戈壁，竟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
就連生活在大氣層中的鬼車也不見了蹤影。
整顆星球徹底淪為一顆死星。
它所在的宇宙再無神話生物的氣息，隕石、星云和黑洞之間，蕩漾起枯朽與敗亡的星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