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新聞發(fā)(fā)布會(huì)如火如荼召開。

　　《紐約時(shí)(shí)報(bào)(bào)》最新一期發(fā)(fā)行，頭版頭條就是記者雅各布·伊蘭發(fā)(fā)表的文章，標(biāo)(biāo)題為：‘紅色月球，NASA將勝利果實(shí)(shí)拱手相讓！’。

　　這篇文章，基本上將昨天伊蘭在火唇酒吧，與阿波羅11號(hào)兩位乘員的對(duì)話，一字不差、原原本本的寫在上面。

　　等休斯敦肯尼迪航空中心新聞發(fā)(fā)布會(huì)結(jié)(jié)束時(shí)(shí)，紐約時(shí)(shí)報(bào)(bào)早已經(jīng)(jīng)送進(jìn)(jìn)全美十幾萬個(gè)(gè)家庭中，甚至引來十幾個(gè)(gè)報(bào)(bào)紙雜志引用、轉(zhuǎn)(zhuǎn)發(fā)(fā)新聞稿。

　　民間輿論嘩然。

　　等理查德回到航空主任辦公室，NASA公共關(guān)(guān)系與宣傳部負(fù)(fù)責(zé)(zé)人，已經(jīng)(jīng)在這兒等著他回來。

　　“你自己看，你部下干的好事！”

　　公宣部負(fù)(fù)責(zé)(zé)人將一份《紐約時(shí)(shí)報(bào)(bào)》拍在理查德的辦公桌上。

　　“科特，管好你的部下，不是什么東西都能說的！”

　　撂下這句話，公宣部負(fù)(fù)責(zé)(zé)人就怒氣沖沖離開，對(duì)于這次嘩然的輿論，想要扭轉(zhuǎn)(zhuǎn)民眾看法，那必定又是好幾天昏天黑地的加班。

　　理查德有些莫名其妙，今天的新聞發(fā)(fā)布會(huì)反響挺好的呀？氛圍輕松愉快，媒體人也基本上沒有發(fā)(fā)出刁鉆問題為難航空局。

　　雖然奇怪，他還是拿起報(bào)(bào)紙，開始閱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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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問：

　　距離月表那么近，航空局卻讓你們回來？你們就在現(xiàn)(xiàn)場，登月艙里面，不覺得那是一次極好的登月機(jī)(jī)會(huì)嗎？

　　威爾森：

　　登月不在任務(wù)(wù)計(jì)(jì)劃之中。

　　提問：

　　坊間傳聞，你們之所以不登月，是因?yàn)槿劑咸佟⒌竊屢撎亍?p>　　威爾森打斷記者：

　　胡說八道，蘇聯(lián)(lián)人的登月艙雨燕號(hào)，比我們的哥倫比亞號(hào)重得多，我們只是燃料略少，這不代表我們不能登月，這代表如果我們登月，安全系數(shù)(shù)沒那么高而已。

　　提問：

　　這么說，你們當(dāng)(dāng)時(shí)(shí)設(shè)(shè)備正常、機(jī)(jī)會(huì)恰當(dāng)(dāng)，再加上NASA里面那么多頂尖工程師當(dāng)(dāng)后援，我就不明白了，他們?yōu)槭裁床蛔屇愕竊攏繘]有勇氣嗎？我記得航天局成立之初，就把勇于創(chuàng)(chuàng)新、冒險(xiǎn)(xiǎn)當(dāng)(dāng)做口號(hào)。

　　阿爾及爾：

　　冒險(xiǎn)(xiǎn)的時(shí)(shí)代已經(jīng)(jīng)過去了，水星計(jì)(jì)劃、雙子座計(jì)(jì)劃，每一次發(fā)(fā)射升空時(shí)(shí)，確實(shí)(shí)都會(huì)放手一搏……如今的航天局……或者說我們所有人，都已經(jīng)(jīng)沒有冒險(xiǎn)(xiǎn)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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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整篇文章都是用答記者問的形式書寫，看完后理查德陷入到沉默中。

　　冒險(xiǎn)(xiǎn)精神，換做兩年前，航空局或許確實(shí)(shí)會(huì)讓阿爾及爾和威爾森，操縱哥倫比亞號(hào)嘗試登月。

　　那時(shí)(shí)的NASA確實(shí)(shí)每個(gè)(gè)人都飽含冒險(xiǎn)(xiǎn)精神。

　　但是，冒險(xiǎn)(xiǎn)這個(gè)(gè)詞就意味著伴隨風(fēng)(fēng)險(xiǎn)(xiǎn)，而風(fēng)(fēng)險(xiǎn)(xiǎn)一旦變成現(xiàn)(xiàn)實(shí)(shí)，意味著將有人死亡。

　　自從兩年前，阿波羅計(jì)(jì)劃啟動(dòng)第一次載人月軌試飛，目的僅僅只是用火箭，將阿波羅1號(hào)飛船送上月球軌道，讓飛船在月軌上圍繞月球飛行。

　　然而，火箭發(fā)(fā)射倒計(jì)(jì)時(shí)(shí)結(jié)(jié)束，土星火箭突然發(fā)(fā)生大爆炸，瞬間引燃大火，正在阿波羅1號(hào)中等待點(diǎn)(diǎn)火的三名宇航員喪身火海。

　　三名犧牲的宇航員，都是走過雙子座計(jì)(jì)劃時(shí)(shí)代，依然留在NASA服役的宇航員，他們的犧牲，對(duì)航空局而言絕對(duì)是極大損失。

　　自從阿波羅1號(hào)火箭爆炸以后，NASA每一次發(fā)(fā)射確實(shí)(shí)都更講求穩(wěn)(wěn)定，但并不意味著航空局已經(jīng)(jīng)失去了冒險(xiǎn)(xiǎn)精神。

　　因?yàn)檁d人航空飛行，本身就是一個(gè)(gè)極為需要冒險(xiǎn)(xiǎn)精神的事業(yè)(yè)。

　　每一名宇航員，在登上飛船之前，就做好了隨時(shí)(shí)都有可能犧牲的準(zhǔn)(zhǔn)備。

　　每一個(gè)(gè)人明明知道危險(xiǎn)(xiǎn)，還是會(huì)冒著巨大風(fēng)(fēng)險(xiǎn)(xiǎn)飛上天空，也許這意味著今天再也回不來了，航天員們都清楚這一點(diǎn)(diǎn)，但他們還是會(huì)繼續(xù)(xù)飛、繼續(xù)(xù)冒險(xiǎn)(xiǎn)。

　　這難道不是冒險(xiǎn)(xiǎn)精神嗎？

　　理查德心中一股怒火忽地燃燒起來，他心里很清楚，威爾森或許會(huì)口無遮攔，但作為阿波羅11號(hào)指揮官的阿爾及爾，絕對(duì)不會(huì)說出‘我們沒有冒險(xiǎn)(xiǎn)精神了’這種話。

　　《紐約時(shí)(shí)報(bào)(bào)》的這名記者明顯在斷章取義。

　　但這篇報(bào)(bào)道已經(jīng)(jīng)傳得沸沸揚(yáng)(yáng)揚(yáng)(yáng)了，作為一個(gè)(gè)輿論自由的國家，理查德也沒辦法去阻止這些記者胡說八道。

　　不管怎么樣，總是要把當(dāng)(dāng)事人叫來了解一下詳細(xì)(xì)情況，無論如何，威爾森和阿爾及爾都違反了航天員守則，該有的內(nèi)(nèi)部懲罰，毋庸置疑需要執(zhí)(zhí)行。

　　午飯過后，阿爾及爾就被叫到航空主任辦公室。

　　阿爾及爾還不知道，自己在酒吧酒后失言給航空局惹下了大麻煩，直到理查德當(dāng)(dāng)著他的面，朗讀新聞上的一小段。

　　“我們就在現(xiàn)(xiàn)場，如此接近，感覺只要伸出雙手，就可以抓起一把月壤帶回來，距離登月只差一點(diǎn)(diǎn)勇氣，但航天局已經(jīng)(jīng)沒有嘗試的勇氣了，所以我們?cè)詰竊律陷斀o了蘇聯(lián)(lián)人。”

　　讀完這一小段，理查德直接將整本雜志拍在阿爾及爾面前。

　　這本雜志標(biāo)(biāo)題《今日美國》，這已經(jīng)(jīng)是從早上到午后，擺在理查德面前，第二十幾手轉(zhuǎn)(zhuǎn)載《紐約時(shí)(shí)報(bào)(bào)》文章的雜志了。

　　阿爾及爾和威爾森兩人的‘專訪’，在熱度上，甚至已經(jīng)(jīng)超過今天NASA的新聞發(fā)(fā)布會(huì)。

　　安德烈至少三次，當(dāng)(dāng)著理查德的面表達(dá)(dá)出不滿。

　　“你麻煩大了，我的朋友。”

　　最終，對(duì)阿爾及爾的懲罰是，將他從阿波羅登月計(jì)(jì)劃，調(diào)(diào)派到阿波羅應(yīng)(yīng)用計(jì)(jì)劃中去。

　　什么是應(yīng)(yīng)用計(jì)(jì)劃》？

　　其實(shí)(shí)就是挖掘整個(gè)(gè)阿波羅計(jì)(jì)劃中的利益，在此之間輔助航天員制定更詳細(xì)(xì)的登月計(jì)(jì)劃，幫助航天員制定包括飲食、訓(xùn)(xùn)練在內(nèi)(nèi)的一切文職工作。

　　阿爾及爾可是一名軍中出色的試飛員，也是阿波羅計(jì)(jì)劃中極為優(yōu)(yōu)秀的宇航員，他就是個(gè)(gè)為了飛行而生的人。

　　如今被調(diào)(diào)派成為文職人員，雖然依然參與到阿波羅計(jì)(jì)劃當(dāng)(dāng)中，但這無異于給予阿爾及爾當(dāng)(dāng)頭棒喝。

　　一時(shí)(shí)間，阿爾及爾甚至在考慮，是不是要退出航空局？

　　退出航空局后去哪兒？

　　回到軍隊(duì)(duì)，在空軍擔(dān)(dān)任試飛員，對(duì)新型戰(zhàn)(zhàn)斗機(jī)(jī)給予技術(shù)(shù)支持和測試？或者在海軍擔(dān)(dān)任飛行員，駕駛戰(zhàn)(zhàn)斗機(jī)(jī)在敵區(qū)(qū)投擲炸彈？

　　至于去民航公司？

　　他骨子里就滲透為戰(zhàn)(zhàn)斗而生的英勇和無畏，去往軍隊(duì)(duì)，他還可以繼續(xù)(xù)戰(zhàn)(zhàn)斗，去往民航公司？這輩子都可以直接看到頭了。

　　阿爾及爾的麻煩還不僅僅只有那么一點(diǎn)(diǎn)。

　　出生于1939年的他，如今正式邁入三十歲，早已成婚多年，雖然與妻子之間感情依舊如初，還育有一個(gè)(gè)可愛的孩子。

　　但平時(shí)(shí)總是會(huì)發(fā)(fā)生口角、吵嘴。

　　等下班回到家，阿爾及爾的妻子莉莎也已經(jīng)(jīng)聽說，丈夫因?yàn)楣懿蛔∽彀停徽{(diào)(diào)到阿波羅應(yīng)(yīng)用計(jì)(jì)劃的事情。

　　這名年輕的家庭主婦終于忍不住爆發(fā)(fā)了。

　　“當(dāng)(dāng)著記者的面？你們兩個(gè)(gè)就只是聊了聊事情的經(jīng)(jīng)過，輕描淡寫？”

　　“我還認(rèn)(rèn)為你們會(huì)有個(gè)(gè)守則，就像軍隊(duì)(duì)里面的飛行員守則，宇航員不能把自己的感受說出來，比如你對(duì)沒有登月什么感受？或者你對(duì)整個(gè)(gè)太空計(jì)(jì)劃持著什么看法？這個(gè)(gè)守則就是不讓你說這些東西的，至少不能隨便到處說。”

　　“我記得有這種守則的吧？”

　　“你以前告訴過我，你說過，一切肯尼迪航空中心發(fā)(fā)生的事，不能對(duì)自己兄弟說，不能對(duì)家人說，不能對(duì)妻子說？”

　　莉莎的爆發(fā)(fā)可以預(yù)(yù)見，作為宇航員的妻子，正如她說的這些話，丈夫不能透露有關(guān)(guān)工作的一切信息，多年來都是她一個(gè)(gè)人默默忍受。

　　“幾杯馬尿下肚，你就打破守則了？真的不可思議，你作為軍人的操守呢？喂給狗吃了？”

　　每次阿爾及爾登上飛船，莉莎總是揪著一顆心，不知道丈夫究竟是激動(dòng)、興奮，還是恐懼。

　　反正莉莎自己肯定是恐懼的，害怕火箭會(huì)像阿波羅1號(hào)那樣爆炸，阿爾及爾再也不能回來，她會(huì)失去丈夫，她的兒子會(huì)失去父親。

　　當(dāng)(dāng)然，今天有麻煩的不僅僅只有阿爾及爾一個(gè)(gè)人，楊柏同樣十分煩躁。

　　因?yàn)橛?xùn)練進(jìn)(jìn)行的不是很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