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章閉關(guān)
日子在流水般的生活中無聲地溜了。
又是一個八月。
夏末秋初的時候,莊稼還沒有開鐮,瓜果桃李滿眼地讓人溜口水,滿街上的人在午后的時光中瞇一會兒覺,正在侃大山或者打撲克,或者下象棋。
侃大山的南朝北國,時政新聞,各地風俗,明星趣頭條,別人家隱私什么的,主打一個開心,唾沫星子四處飛,惹得人哄堂大笑……
累了渴了,茶盅子的水不濟事兒,歪著脖子對著茶嘴一氣兒灌了下去,那表情,恰是三伏天喝了雪水,別提有多爽歪歪了……
打撲克的人主打一個爭強好勝。
升級,娘娘打?qū)﹂T。你對了我錯了,爭得面紅耳赤,竟有好事兒者摔牌拂袖而去。
人到是不缺。
自有替補者笑嘻嘻地頂上來-看眼子的不怕亂子大。
葡萄架下,槐樹底下,擺上幾張桌子,搖著蒲扇,擱著幾個小凳子或者馬扎,放著些瓜子,瓜果,擺譜的沖上些茶水,有滋有味地品著。
半個村里的人都在這里每天聚會一段時間,樂在其中。
正是莊稼人最輕松、最自由的日子。
“老石,再殺一盤,剛才我大意了,讓你偷了老窩。來來來,車馬炮擺上,茶水伺候上,這是我閨女孝敬我的,味道還不錯,讓你們也享享口福。”
一溜兒擺了幾個小茶盅,倒出茶水來,那香味,倒也是真的沁人心脾……
老書記不生煩,倒也時常穿行在其中。
畢竟半輩子都和這些人每天都見面,誰家的大事小情他心里都像明鏡似的,隨意的一個玩笑,大伙兒都樂在其中。
除了那個書記的稱謂,倒是真的沒有看出來書記其他的不同,鄉(xiāng)(xiāng)里鄉(xiāng)(xiāng)親的,一輩子割舍不斷……
”書記叔,大姐的孩子考學了吧,咋了不回來看看你和嬸子呢,以前小時候寒暑假可是長在你這兒了。”
“聽說考得一般般,等學校錄取呢!心煩意亂的,正在家閉關(guān)呢,哪里也不去。”
老書記慢悠悠地回答著。
“上大學多難啊,咱十里八鄉(xiāng)(xiāng)一年一年才幾個,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呢!大外孫子已經(jīng)(jīng)夠爭氣了,還閉關(guān)。”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誰知道他們怎么這么要勁兒,看不開嘛!”
老書記又跟了一句。
“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咱們的父母官,你女婿小時候常說的,都是要強的人。”
“叔真好命。”
書記這次笑笑離開了。
好久了,沒有我們父母官的消息,忙碌的人,忙碌碌的事兒。
他在家里猶如蜻蜓點水般的過客一般,住店似的。
只剩下三兒守著心愛的女兒,看起來放心和自由,實在是不好意思,三兒的焦慮和煩心也增加了……
“三兒啊,那誰多長時間不著家了,這也不是個事兒啊,倆口子長期不在一起,不交流,感情會淡的。”
當媽媽的在電話里又一次詢問姑娘的時候,略顯得擔心了。
“是有點不太正常的時候。”書記習慣地點了煙袋(這是一輩子的習慣。)
“明天你去找那親家母好好嘮會嗑兒,看看還有什么特別的事兒在里頭,既沒有出國,也沒多少招商的大事,真要是有點什么別的,別虧了咱們姑娘。”
“不是說那提拔他那個貴人又升官了,一個籬笆三個樁。是不是也想讓咱們女婿也跟著走啊?”
當媽媽的異想天開的本事又得到了十分盡情地發(fā)(fā)揮……
“這回說不準。”老書記出人意料地沒有反駁她。
以前可是極其不屑地和她談?wù)撨@些事兒,每一次當媽的思維和方式被無數(shù)(shù)次地證明是不靠譜的。
老婆子這回像極了被打了雞血一般,激動的臉龐顫抖著,那跳動著五官像開了掛的傳奇,直愣愣地盯著老頭子的臉:
“不會是真的吧?”
“那邊老倆口一直也沒有搬走,只是稍微修了一下房子。和咱倆走動得也比較密切,沒有生份的跡象,還不錯。”
“話是這么說,但是現(xiàn)(xiàn)在我一想到三兒不明不白的受委屈,我就有點不自在。”
“這回不能說你頭發(fā)(fā)長見識短了,咱們的女婿已經(jīng)(jīng)到了一個較高的層次,各種各樣漂亮的,優(yōu)(yōu)秀的女人都會見過,咱們家的三兒說實在話,還是普通了些。”
“那怎么辦?老頭子,當初誰知道老石家這窮小子借東風爬得這么高,把咱三兒的差距落下不是一星半點。”
“別上火,別人看咱們的眼神整個就是一個羨慕嫉妒恨,你還不滿足!這事兒容我好好地想想。明天別忘了。”
“忘不了,你放心吧。”
“每逢大事兒有靜氣。”
老書記瞄了一眼電視,嘟囔了一句。
披了件衣服,抽著煙,在院里四處看看,琢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