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騰似乎從來對(duì)(duì)這個(gè)(gè)不成器的兒子就沒有什么好臉色。
盡管目送王熙鳳的轎馬離去時(shí)(shí),兀自滿臉不舍。
但一聽到王倫的聲音,不禁臉色又垮了下來,重重的冷哼一聲,斜了一眼王倫,徑自背著個(gè)(gè)手往回走去。
王倫自是知道不受老子待見,也不敢吱聲,只眼觀鼻鼻觀心垂手站著。
待王子騰回去后,才暗暗松了口氣,賈致?lián)u搖頭,道:“金剛經(jīng)(jīng)還是要抄的,這種事兒寧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總覺得你今兒這鬧騰的玄乎,既有高人指點(diǎn)(diǎn),你給我乖乖去辦了,啊?金剛經(jīng)(jīng)咱家沒有,現(xiàn)(xiàn)在就派人去城外的廟里請(qǐng)(qǐng)一本回來就是!”
王倫聞言目光掃過林黛玉,隨即吃吃一笑:“誰說咱家沒有金剛經(jīng)(jīng)?黛玉已經(jīng)(jīng)默寫出來了,現(xiàn)(xiàn)成兒的擺在桌上,就等我抄了!”
賈致驚訝的扭頭看向林黛玉,道:“他說的是真的?你竟能默寫下幾千字的經(jīng)(jīng)文?”
林黛玉微紅著面頰,道:“才只寫了大半,還有后面十來品經(jīng)(jīng)文尚未寫呢!”
“嘖嘖嘖,我的兒,你可真是讓姨媽刮目相看,不愧是探花郎生的女兒,快帶我看看去?”
賈致不由的稱贊道,她已知道三十二品金剛經(jīng)(jīng)逾五千言,僅僅一半就兩三千字,她竟能一口氣默寫下來,且不論是否能盡數(shù)(shù)完工,就這已經(jīng)(jīng)令人咋舌不止了。
林黛玉見姨媽要看自己寫的金剛經(jīng)(jīng),也不好推辭,便挽著賈致一路朝回走去。
王倫瞥了一眼前院左右?guī)浚潰骸霸醯貌灰娢業(yè)鶐Щ貋淼畝畟€(gè)(gè)親兵侍衛(wèi)(wèi)了?”
前面的賈致道:“早起就被你爹打發(fā)(fā)先去永定大營(yíng)了。”
“哦”王倫眼珠子動(dòng)(dòng)了動(dòng)(dòng)又道:“我爹沒說他什么時(shí)(shí)候走?”
賈致白了他道:“怎么?你爹在家你就渾身不得勁兒?但凡你有個(gè)(gè)計(jì)(jì)較,爭(zhēng)(zhēng)點(diǎn)(diǎn)子氣,他也不會(huì)(huì)見著你就非打即罵的,哎!你們倆哪里是父子,分明是冤孽啊!”
林黛玉聞言也不禁看了一眼王倫,王倫聳聳肩,卻沒有接話。
賈致又搖了搖頭,她當(dāng)(dāng)然知道說也白說。
三人前后過了穿堂,進(jìn)(jìn)月亮門,入致園,上閣樓。
只見書桌上鋪了諸多的紙張,全都寫滿了字。
賈致拿起一張,只見滿紙娟秀周正的蠅頭小楷,十分引人注目,一看就知道功底不凡。
“一切有為法,如夢(mèng)(mèng)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yīng)(yīng)做如是觀。應(yīng)(yīng)無所住而生其心,應(yīng)(yīng)生無所住心。”
賈致輕聲念著上面的經(jīng)(jīng)文:“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我的兒,這些晦澀艱深的經(jīng)(jīng)文,讀起來尚且拗口,你是如何背的下來的?”
賈致一張張的攬起零散的紙張,按序號(hào)(hào)攢成一沓,不由的問道。
林黛玉聞言面色一黯,低聲道:“我娘病重時(shí)(shí),腹痛如割,藥石無醫(yī)(yī),我曾遍抄佛道經(jīng)(jīng)文無數(shù)(shù)遍,祈告上天讓我娘陳疴盡去,可是……可是到頭來我娘還是離我而去了…”
兩行清淚無聲滑落,林黛玉哀戚之色濃郁。
王倫看的心中不忍,母親賈致卻已經(jīng)(jīng)掏出帕子替她揩淚:“好孩子,你娘是去享福去了,得了那樣的惡癥,早去早解脫,今后姨媽就是你媽,你可莫要跟我見外才是!”
“嗯~”
林黛玉低低的應(yīng)(yīng)了一聲。
王倫不欲她再沉湎喪母之哀,便打了個(gè)(gè)岔道:“你說這金剛經(jīng)(jīng)還沒有寫完?那你接著寫,我也來現(xiàn)(xiàn)抄可好?”
賈致道:“對(duì)(duì),你倆先抄寫著,時(shí)(shí)辰也也不早了,我去吩咐廚房準(zhǔn)(zhǔn)備午飯和你們倆的湯藥去!”
睡罷放下手中的紙張,便轉(zhuǎn)(zhuǎn)身離去了。
房間里只剩林黛玉和王倫。
“你也要在這里抄?”
林黛玉細(xì)(xì)聲細(xì)(xì)語的問道。
王倫笑道:“是啊!”
林黛玉:“可這里只有一張桌子一方硯臺(tái)(tái)…你要是湊過來,我就沒法寫了…”
王倫撓撓頭:“這個(gè)(gè)好辦,我再去拿一套文房就好了。”
說罷也不理林黛玉的詫異神色,徑自離開了。
片刻后,他就端來一套筆架,硯臺(tái)(tái),和紙張筆洗等物。
“哐當(dāng)(dāng)”
他直接放在了林黛玉書桌上,隨后將其他雜物全部轉(zhuǎn)(zhuǎn)到了一邊。
而后又從外間兒圓桌邊端過來一把凳子,這便大刺刺的坐到了條桌的側(cè)(cè)面。
“你發(fā)(fā)什么愣,快寫啊,我抄起來可比你默寫快多了!”
王倫見林黛玉怪異的盯著自己,忍不住說到。
林黛玉撇撇嘴,這才坐了下來,開始默寫起來。
王倫嘿嘿一笑,也拿起筆開始謄抄林黛玉的金剛經(jīng)(jīng)。
只是兩人還沒動(dòng)(dòng)筆,便聽到樓下傳來王熙鸞的稚嫩聲音:“娘,我哥大壞蛋,搶走了我的筆墨紙硯,我沒法寫字了……”
“今天就練到這兒吧,去找你爹玩兒吧!”
“噢,可以去玩兒嘍……”
閣樓里,林黛玉抬眼看了一眼王倫,眼神里露出一抹打趣的笑意,王倫卻尷尬的訕笑兩聲。
兩人俱都無話,埋頭寫將起來。
這一寫就是一個(gè)(gè)時(shí)(shí)辰,林黛玉率先默寫完了全部金剛經(jīng)(jīng),而王倫還有好多頁沒有謄抄完。
恰恰午飯時(shí)(shí)間又到了,王倫也只得拿抄好的一沓塞在懷里,也一道去吃飯。
因?yàn)槭搶锨飼r(shí)(shí)節(jié)(jié),天色已經(jīng)(jīng)暗的早了一些,太陽西沉,外邊就更涼了。
午飯穿在余慶堂飯廳里,王倫懷揣著未抄完的金剛經(jīng)(jīng)也屁顛屁顛的去吃飯。
果然王子騰一見他來吃飯,眉頭一皺,道:“抄完了?”
王倫趕緊取出一沓抄好的金剛經(jīng)(jīng)遞給王子騰。
王子騰隨便翻了翻,也沒有說話,隨手丟在一邊,算是默認(rèn)(rèn)了。
依舊是一家子人吃飯,沒有那么多禮節(jié)(jié),林黛玉心中也漸漸平穩(wěn)(wěn)下來。
飯后不久,宮里卻又來人了,說皇上明兒個(gè)(gè)叫大起,在京四品以上的官員都要入朝。
王子騰原本明天要去永定大營(yíng)處理公務(wù)(wù)的,得到這個(gè)(gè)旨意也就不急著去永定大營(yíng)了,明天直接進(jìn)(jìn)宮了。
送走了宮里的人,王子騰又跟幾人又聊起了北靜王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