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半，眾釣魚佬們給了魚錢，滿載而歸。

　　空軍，不存在的。

　　韋杰手里提著小二十斤雜魚，主要是板鯽，夾雜著一些比魚護網眼大不了多少的小雜魚，全是他們釣的。

　　LV3垂釣技能太給力了，韋杰選的釣點后面直接爆窩，魚運擋都擋不住。

　　好吧，不吹了，他偷偷撒了把飼料……

　　打窩也是垂釣技能的一部分嘛。

　　回到薔薇家的大別墅，提前回來買菜、煮飯的藝龍聽到動靜，系著圍裙跑出來看熱鬧。

　　“嚯，釣這么多啊！”

　　韋杰吩咐道：“天氣熱，快把魚放水里養著，大的中午吃，小的晚上做烤魚。

　　老周，吃完飯再去買點菜，我們晚上吃燒烤。”

　　周鳴樂顛顛地回道：“好嘞。”

　　薔薇和其他同事異口同聲道：“別忘了冰啤。”

　　“忘不了。”

　　“果然，吃貨的世界都是相通的。”韋杰打趣了一句，摘下手表遞給薔薇，卷起襯衣袖子，對藝龍說道：“藝龍哥，快十二點了，中午飯我來做，麻煩你給我打下手，其他人都靠不住。”

　　“呵呵。”

　　薔薇、周鳴等人露出尷尬的笑容。

　　藝龍欣然應下，問道：“韋所長要做哪些菜？”

　　“小雜魚掛面糊酥炸，嗯，數量少了點，再用鯽魚烤點五香魚干。鯉魚做成糖醋鯉魚，魚鱗做個麻辣魚鱗。

　　鰱魚做個蒸魚腩，其他部位的肉做成生爆魚片，魚頭做成剁椒魚頭。

　　草魚的魚皮做成涼拌魚皮，魚肉做成酸湯魚，魚頭魚骨加蘿卜燉個湯。

　　鯽魚做成鯽魚燉豆腐。

　　再用魚雜做個醬燜魚雜。一共十二個菜，有下酒菜，有湯菜，有涼菜，有酸有甜有辣有咸，藝龍哥覺得怎么樣？”

　　藝龍稱贊道：“安排得明明白白，食材一點也不浪費，很厲害。”

　　“一般般吧，在國外練出來的。”

　　薔薇頓時翻了個白眼。

　　“開始吧。”

　　“好。”

　　在場的人里，除了周鳴比較了解韋杰以外，其他人包括薔薇在內都沒怎么見過韋杰做‘大菜’，做‘硬菜’。

　　一群人堵在廚房門口看熱鬧。

　　韋杰旁若無人，刮鱗，殺魚，做菜，一氣呵成，沒有半分手忙腳亂和生澀感，時不時還和藝龍探討下廚藝。

　　那種氣定神閑、輕松寫意的強者氣度，讓人敬畏、期待的同時，也充滿了吸引力。

　　生爆魚片出鍋，韋杰端著走出廚房，一頓豐盛異常的全魚宴就做好了。

　　開吃。

　　“哇，小魚好好吃，酥酥脆脆的，好像沒有骨頭一樣，嚼著咔咔響。”

　　“五香魚干更香，復合味型，越吃越上頭。”

　　“醬燜魚雜簡直是米飯殺手，起碼三碗米飯才剎得住車。”

　　“酸湯魚太開胃了……”

　　此起彼伏的驚呼聲、稱贊聲過后，大家都沒怎么說話了，一個個悶頭胡吃海喝。

　　由此帶來一個后果，除韋杰、薔薇兩人外，其他人都吃撐了。

　　周鳴沒忍住，比平常多吃了兩碗米飯。

　　甭看他們現在癱坐在椅子上，揉著肚子，小豬似的哼哼唧唧。待到晚上燒烤party開始，一個個又滿血復活了。

　　夜色清麗，繁星閃爍，空曠靜謐的草地上，煙火氣十足，烤肉味飄香十里。

　　韋杰左手里抓著一大把小肉串，看竹簽數量，起碼有十五六串，邊擼串邊朝獨自坐在一旁的薔薇走去。

　　遠離了喧囂，田野里蛙叫蟲鳴交織而成的美妙樂章飄入耳中，并不覺得吵鬧，反而有種萬籟俱寂、身心空靈的感覺。

　　“看啥呢？數星星？”韋杰吃著小肉串，問道。

　　薔薇偏頭一看，瞬間無語道：“我的天，你還吃著呢，不怕吃壞肚子嗎？”

　　“年輕人抗造。”韋杰聳聳肩，右手熟練地把光溜溜的竹簽塞進左手里，重新拿了串吃起來，神情愉悅道：“老周買的牛肉不錯，小肉串烤得也好，吃了根本停不下來。”

　　薔薇本來已經吃不下了，被韋杰這一‘勾引’，忍不住討要道：“給我一串。”

　　“沒了，就我手里這幾串，我還不夠吃呢……喂，你干嘛，撒手！”

　　薔薇猛地躥起來，一把抓住韋杰的衣服，硬生生從他手里搶走一半小肉串。

　　“女強盜啊，你都不吃了還搶？”

　　薔薇盤腿坐在田埂上，開心地享用戰利品，搖頭晃腦道：“誰不吃啦，這不在吃嗎？”

　　察覺到韋杰轉身要走，薔薇忽然說道：“謝謝。”

　　“謝個毛線，那是你搶的……”

　　薔薇拿起啤酒狠狠喝了一口，聲音飄渺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從小到大，我家里第一次這么熱鬧。

　　從我去當兵到現在，今天也是經歷過的最熱鬧的一天。”

　　“軍營里不缺樂子吧？”

　　“不缺啊，可大家不喜歡和我玩。”

　　韋杰理解道：“就你平時表現出來的臭脾氣，沒朋友很正常……”

　　咔嘣！

　　薔薇手里的易拉罐被她捏扁。

　　韋杰輕咳道：“開個玩笑，別往心里去。”

　　“說心里話，你要不是我保護的對象，是我領導，我真想海扁你一頓。”

　　“海扁我？”

　　韋杰樂了，慢慢悠悠地往回走，“少做點白日夢。收拾收拾，準備回家了。”

　　“哦。”

　　薔薇連忙站起身，和周鳴、藝龍他們一起收拾殘局，然后乘車返回住處。

　　幾天的悠閑時光過去，韋杰再次投入工作。

　　一晃進入七月。

　　磁約束核聚變國家實驗室的籌建工作有序展開，從核物院這邊抽調的研究員也交接好工作，整裝待發，即將前往駐望山東方之光核聚變工程所在地。

　　龐長空安排好一切，隨手關上辦公室的門，朝對面的副院長辦公室走去。

　　咚咚咚……

　　伏案疾書的柳庸抬起頭，淡淡地問道：“要走了？”

　　龐長空走進來，點頭道：“秦主任那邊已經安排好住處了，韋主任也希望我們盡快過去投入工作。

　　老柳，跟我一起去吧……”

　　柳庸自嘲道：“我一個搞托卡馬克的，去了能干嘛？你愿意給后輩當副手，我呢，可能連副手都輪不上吧？

　　再說你走了，核物院沒人怎么行？

　　老龐，我不送你了，祝你們一路順風。”

　　龐長空深深看了柳庸一眼，轉身往外走，快到門口時，忽然停下，開口說道：“老柳，無論托卡馬克，還是仿星器，都只是實現可控核聚變的方法……”

　　柳庸早就一肚子火了，把筆往桌上一摜，大聲說道：“話是沒錯，可幾十年前就已經證仿星器這條路太難走了，現在除了卡瑪魏，還有哪個國家死磕仿星器？

　　老龐，你糊涂啊。

　　國家投入了這么多財力、人力，才使得我們的托卡馬克有所突破，這有多不容易，你比誰都清楚。

　　結果呢，一個搞數學的年輕人說兩句話，上面和你就把優勢地位的托卡馬克扔一旁，撿起丟掉的仿星器大搞特搞。

　　五年吶，要是沒搞成，幾百億打水漂，我國核聚變領域與世界的差距會再次拉大，再想追趕就難了。

　　誰來負責？”

　　龐長空反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們搞不成？”

　　柳庸同樣反問道：“你怎么確定你們一定搞得成？”

　　“此時此刻，我們是離可控核聚變最近的時刻。”

　　“那又如何，韋杰取得的成就同樣可以用在托卡馬克上……”

　　龐長空笑了，笑容有幾分苦澀，“老柳，你講來講去，還是舍不得自己的學術地位和領域內影響力……”

　　“夠啦，胡說八道，你想走就走吧。”

　　“老柳，你變了。”

　　“變的人是你……”

　　龐長空坦然道：“是的，我變了，我重新找回了初心。你呢，已經在權勢和名譽中迷失了。”

　　柳庸輕輕冷笑，懶得多費唇舌，重新拿支筆，低頭寫報告。

　　“可控核聚變，沒人敢保證一定搞得成，至少現在韋主任帶來了一絲曙光。

　　當年放棄仿星器，搞托卡馬克的時候，我們就敢保證一定搞得成嗎？

　　老柳，你習慣了黑夜里的燭火，抬頭看看吧，東邊的太陽已經升起來了。”

　　辦公室門砰地關上。

　　柳庸煩躁地放下筆，抬頭朝窗戶看去，陽光照射進來，竟是有些刺眼，他瞇眼適應了一會，感覺眼睛越來越不舒服，果斷垂下眼瞼，用雙手擋在眼前，人為制造出一片舒適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