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商深吸一口氣，稍稍穩(wěn)定了心神，隨后開口問道：

　　“陳科長，你現(xiàn)在能聽到我說話嗎？清晰嗎？”

　　對面的陳嗚蜩立刻回答道：

　　“能聽到，很清晰！”

　　“霒蝕君---能聽到我說的前一句話嗎？”

　　陳嗚蜩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問題，她停頓了片刻，似乎是在努力思考，但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剛剛還模糊的記憶，短短的幾秒鐘內幾乎煙消云散。

　　“我能聽到，但我不知道是什么！”

　　在記憶消失前的最后一秒，她趕緊喊了出來。

　　季商心里了然，看來這個所謂的“霒蝕君”，它的力量遠遠超過自己最開始的預期。

　　那這么說，之前的月食事件也確實跟它有關？

　　能讓全世界的人產(chǎn)生集體幻覺，這樣的鬼神，它的神骨得有多重？

　　估計怎么說也得是頂層了。

　　好在它對自己沒有惡意…..等等，它是真的對自己沒有惡意，還是暫時沒法對自己下手，所以才用了收買、示好的方式？

　　在聽到魘魅和霒蝕君的名字以來，他一直把這類鬼神當成有一些能力、但并不算多強的存在，所以也下意識地覺得它不會受到空行母的詛咒的限制。

　　但現(xiàn)在看來，情況可能不是這樣。

　　于是，一開始自己先入為主的盟友關系，很可能就要被推翻了。

　　或者說，至少不能完全沒有防備。

　　大災紀的信息里可從來都沒有說過，霒蝕君會成為自己的盟友。

　　季商心里暗暗嘆了口氣，沒有再繼續(xù)想下去。

　　“明白了…..不管怎么樣，我們先聊回原來的事情吧。你們打算什么時候出發(fā)？”

　　聽到季商的話，陳嗚蜩回答道：

　　“今天下午會有一只隊伍先過去，但我建議你明天早上跟我一起走?！?p>　　“另外……你剛剛是說了一個鬼神的名字嗎？”

　　季商嗯了一聲，回答道：

　　“是的，但很明顯，它拒絕跟你接觸了。”

　　“我看出來了，那就只好你自己小心了，能具有這種能力的鬼神，跟你之前遇到的城隍八蠟和恨嫁女之類的完全不是一個級別了…….明天早上9點，我派車過去接你，可以嗎？”

　　“可以，但是你先把目的地的資料發(fā)給我，同時，我大概會需要一些特殊的裝備，也交給你們采購……”

　　簡單說了兩句大致的安排后，季商掛斷了電話。

　　此時的他仍然沒有擺脫之前的震驚，臉上神情有些糾結。

　　這算是什么？

　　不能直呼神的真名？

　　這樣的話，至少在霒蝕君的問題上，自己還真就是徹底的孤立無援了。

　　----除了大災紀。

　　說起來，這玩意兒的位格還真夠高的，要是能再有用一點就好了。

　　而就在他這個念頭閃過的瞬間，手機上再次跳出了大災紀的信息。

　　“高傲的霒蝕君拒絕了其他塵世之人的窺探，但它似乎并沒有因此怪罪于塵骨人?！?p>　　“哪怕在你的心里，已經(jīng)將它視為了潛在的威脅?！?p>　　“它對此一無所知，仍然將多疑的塵骨人視作可靠的伙伴?！?p>　　“但是，在鬼神的世界里，誰又能知道伙伴的真正含義呢？”

　　“也許背叛才是常態(tài)，但塵骨人的背叛，也許會來的更快一些……”

　　季商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好家伙，自己剛在心里吐槽了幾句大災紀沒用，它倒是立刻就嘲諷回來了。

　　看它這口氣，說的自己跟薄情寡義的負心人似的。

　　咋的，塵骨人跟霒蝕君還有故事？

　　----下次再進入黃粱界的時候，不如直接問一問好了。

　　季商搖搖頭走回了房間，給自己叫了一份外賣，一邊吃著，一邊看陳嗚蜩發(fā)過來的資料。

　　情況其實并不復雜，他們要去的第一站是一個叫做朝川的瑤寨，這個寨子位于桂城邊緣跟湘省交界的大山里，交通極度閉塞，哪怕前幾年官方撥款修好了水泥路，但過于曲折的山路仍然壓低了那里與外界的交流頻率。

　　可以說，這個瑤寨幾乎就像是現(xiàn)代文明中的一個孤島，雖然不至于完全脫節(jié)，但總是比外界要慢上一段時間。

　　而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朝川直到現(xiàn)在都還維持著宗族式的社會結構，官方行政機構對他們有強制的管束力，但真正遇到一些事情時，卻還是族長決定。

　　而所謂的族長，其實就是幾個跟不上時代的老頭子。

　　這也就是為什么，明明知道有十幾個人失蹤的情況下，朝川村愣是拖延了兩天才報了警，耽誤了最佳的處置時間。

　　基本的信息了解完之后，季商對這個村子的情況也基本有了數(shù)。

　　這不就是自己小時候待過的農村嗎？

　　只不過他們停在了那個年代沒有繼續(xù)發(fā)展而已。

　　從社會結構的角度----或者說從“塵世”的角度來說，倒不像是會有太大的問題。

　　那唯一的問題，就要落在鬼神的方面了。

　　牛王爺，按照黃粱界里看到的信息，再加上大災紀的提示，牛王爺?shù)哪芰Υ蟾攀羌性凇把狻焙汀盎糜X”這兩個領域，而它的力量來源則寄托于用于祭祀的那只牛頭。

　　所以，如果能找到那只牛頭并且毀掉，無論牛王爺已經(jīng)成長到了什么程度，至少能先斬斷它和信徒之間的聯(lián)系。

　　現(xiàn)在最核心的問題就是，不能再死人了。

　　死人越多，牛王爺?shù)牧α烤驮綇?，如果超過了自己和民宗辦的極限……那事情就會變得麻煩起來。

　　想到這里，季商打開了備忘錄，開始逐條在上面寫下自己需要的裝備。

　　在此之前，他的所有裝備都是從五金店和超市買回來的，只能說是勉強能用的程度。

　　現(xiàn)在，有了民宗辦的背書，也是時候搞些更強力的東西了……

　　……

　　兩個小時候，季商終于把自己要的東西全部列清楚了。

　　考慮到各種因素，他最終從滿滿一頁紙的備選方案里挑出了最重要也最實用的那幾個，直接通過微信發(fā)給了陳嗚蜩。

　　他覺得自己要的這些東西并沒有多離奇，但沒想到，消息發(fā)過去沒多久，陳嗚蜩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我想問一下，你是真的需要這些東西嗎？”

　　季商愣了愣，回答道：

　　“是啊，這我還跟你開玩笑嗎？”

　　對面的陳嗚蜩嘆了口氣說道：

　　“沒有，我只是想確認一下，你不會把這些東西用在什么違法用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