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緊迫，她一口氣說完：“外婆發病了，你現在馬上轉點錢過來，急用的。”
“......”
那邊沒聲音。
過了三秒，聲音還帶著點倦怠：“......沈若眠？”
沈若眠手一抖，重新看向手機屏，不是沈淮。
江讓手機沒有靜音的習慣，因為很少有人會在這個點打擾他，剛才也是閉著眼睛接的。
帶著試探的語氣問了下，那邊就沉默了，他就知道是真的了。
問了地址。
沈若眠反應過來，趕緊道歉：“對不起我剛剛沒仔細看，你趕緊睡覺，我打給我爸爸。”
江讓知道她的，沒有急事不可能大半夜打電話，而且語氣也不像她平時待人那般禮貌，所以堅持要她1說。
徐津州和明漸安的房間分別在隔壁，江讓出門的時候門是輕聲關上的。
在酒店門口攔了個夜間出租車，上車的時候司機時不時從后視鏡上看過來。
他拉下衛衣帽子蓋住臉，低聲咳嗽。
后面沈若眠又嘗試給沈淮打了好幾個微信電話，結局無一例外，她發了很多消息過去，祈求明天可以早點看到。
病房里靜悄悄的，陳東沒在了，估摸是回家了。
沈若眠只能等出院后才能道謝了。
看著外婆枯瘦不少的手，她輕輕握住，低頭，病房里寂靜無聲。
身后有腳步聲，她剛抬起頭，肩膀上落下一件外套。
江讓握拳放嘴邊壓著聲音咳嗽幾聲，只穿了件長袖的肩膀微微震顫，放下手才說話：“怎么樣了？”
沈若眠把衣服還給他，將醫生的話復述了一遍。
他沒接，擋住她的手，讓她披上，一個比一個還涼。
沈若眠縮手縮得快。
門又被人推開，帶著凌晨的冷風，陳東兩只手都提了東西，看到病房里多出來的一個人，愣了會兒。
而且，總感覺在哪里見過。
“穿上吧。”他從其中一個黑袋子里拿出一雙毛絨絨的拖鞋，放在地上。
江讓這才注意到，少女鞋子都少另一只，也不知道冷，傻。
沈若眠說了謝謝，也沒矯情了，她怕感冒了沒人照顧秋金蘭。
還有一個袋子里飄出香味，陳東放桌子上擺開，招手讓她過去。
“你先吃，我幫你看著。”轉臉，對著江讓笑了笑，“不好意思啊這位小同學，不知道你在，所以就只買了一份。”
“沒事，我不餓。”
江讓自己拉了個凳子坐下，空調剛才被沈若眠調高點，身上沒有那么冷了，他其實很困，但是在這種時候睡覺肯定不太好，目光在病床上的老人停頓了一下，想到自己爺爺也是高血壓，難免有些共情點。
沈若眠吃了幾口，就沒心情吃了，看著時間一點點流逝，發給沈淮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
心也跟著冷下去。
秋金蘭在早上九點的時候醒來，何嬸激動德喊著：“醒了醒了，福大命大，福大命大。”
沈若眠麻木的表情終于開始融化，紅著眼眶：“外婆。”
秋金蘭也不說話，撫著她的頭。
屋子里有不少人，看到人醒來了聽從醫生的話開始散去，何嬸壓著陳東留在這里，以防萬一有什么情況也好搭把手。
他倒是沒什么意見，而且發現，自從這件事情后，糖糖妹妹對自己態度好多了。
算是一種彌補吧。
江讓在這些人擠進來的時候就讓出位置出去了，很久才回來。
沈若眠把外套還給他，然后退后一步，深深鞠了個躬。
“江讓，謝謝你。”
除了這個，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她知道，醫藥費的事情被解決了。
江讓屈指敲了下少女額頭，輕笑了一聲，剛開始有點被她這種正式架子搞懵逼了，但是想想她無助的心情，又有點理解了：“每次都說謝謝，累不累啊？”
沈若眠起身，非常嚴肅著臉：“你幫了我這么多次，我除了說謝謝就不知道說什么了，真的很謝謝你。”
眼前少年收起笑，重重嘆了一氣
“沈若眠。你還不明白嗎？”
明白什么？
她沒回味過來這句話，安靜下來。
江讓認真且平靜的目光看著她：“我希望你活得好好的，開心點，為自己為別人都可以，反正就是要活得好好的。”
別像......
他微微錯開點視線，好像在看著更前方，眼神淡了下來，好像壓抑著什么。
別像她一樣，那么輕易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等了好久好久，他才聽到回答。
連聲音也是不穩的：“好。”
......
秋金蘭住院的第二天，沈淮的電話才過來。
沈若眠是出了病房接的，面無表情：“什么事？”
可能是心虛，這次他沒有斥責女兒對自己的態度，聲音也是軟和的：“眠眠啊，這兩天一直在外面應酬，手機也壞了，現在才修好，真不是故意不解你電話。”
他解釋著一切，好像都是有理有據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沈若眠還是對他失望。
想爭辯什么，但是秋金蘭的醫藥費還是江讓出的，跟沈淮鬧掰也得不到好處。
她盼望長大。
直到秋金蘭都出院了，沈淮也沒有回來看過，街坊鄰居說的什么沈懷眠都知道，但是也是事實。
周喬本來說來看看，她連說好幾次沒事才被打消，兩個人是趁著國慶節旅游的，她不想耽誤人家。
想著陳東那晚那樣幫助自己，沈若眠決定親自下廚回報一下。
她把養在后院的公雞捉住，磨刀霍霍，學著秋金蘭以前殺雞的樣子，好幾次都險些讓公雞死里逃生。
所以就是，它逃，她追，阿黃跟在后面跑，所謂的雞飛狗跳也正是如此。
徐津州想了無數遍見面的場景，唯獨沒有想到是這種情形。
少女穿著圍裙，一手捉雞，一手拿菜刀，半空飛滾著羽毛，地上是淋淋血跡，連狗都累趴下了。
他看得眼皮子直跳，縮回踏進去的一條腿。
“沈若眠？”
那人束縛住還在垂死掙扎的雞，趁空抬起頭，滿臉都是飛濺上的血，就那樣直勾勾對著他。
“啪——”手上的東西掉了，還有一個蘋果滾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