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要怕,相信我
有事可做的日子總算過(guò)得快一些,不晃已經(jīng)(jīng)兩三月過(guò)去了。
二小姐的學(xué)(xué)書也漸漸步入正軌,府上兩個(gè)(gè)無(wú)人關(guān)(guān)照的落單人互相陪伴,日子也變得有趣起來(lái)。
作為花妖,阿杏亙古不變地喜歡曬太陽(yáng),能多吸收些天地精華,好維護(hù)(hù)好她的皮囊。
除此之外,阿杏多喜歡在后院那棵枝丫伸出墻外的樹旁。
偶爾睡著了,經(jīng)(jīng)常夢(mèng)見(jiàn)她在這里初見(jiàn)商槐序的場(chǎng)景,但多是做噩夢(mèng)被清一道長(zhǎng)抓去煉了。
有時(shí)(shí)候抓她的道長(zhǎng)也會(huì)(huì)換一個(gè)(gè),比如城外遇到的青衣道士。
阿杏照往常一般拿扇子擋好臉,尋思一會(huì)(huì)最好做一個(gè)(gè)與商槐序初見(jiàn)的好夢(mèng),不要有道士。
“太陽(yáng)曬得暖和嗎?”身后一道清亮溫潤(rùn)的聲音響起,其實(shí)(shí)還問(wèn)等他開口,阿杏光聽漸漸清晰的腳步聲也能猜到來(lái)的是商槐序。
阿杏將折扇一合指著身旁桌上的茶壺道,“還行,陽(yáng)光越來(lái)越辣了,過(guò)幾日正午也曬不得了,夫君喝茶?!?p> 可商槐序坐在身旁,侍女上前為他斟好。
其實(shí)(shí)不是阿杏不想為他斟茶,起初商槐序不愿親近,她也悄悄使了些試圖溫念舊情的小手段,可商槐序卻似變了個(gè)(gè)人似的,不為所動(dòng)(dòng)。
可他這般聰明,也不會(huì)(huì)叫人抓住怠慢新妻的把柄,只是不找痕跡了遠(yuǎn)(yuǎn)離了她,阿杏怕了,便不再試圖做些小把戲。
時(shí)(shí)間久了,阿杏索性不管了,畢竟二小姐的功課還需她多費(fèi)(fèi)心力。
商槐序抬起茶杯浮了浮杯中的茶色,卻沒(méi)有飲下一口,“過(guò)幾日便是端午,我想帶你去山寺祈福?!?p> 阿杏聞言不由正了身子,“可是能出門?”
商槐序笑了,“重點(diǎn)(diǎn)是祈福,將軍和親母也會(huì)(huì)來(lái),到時(shí)(shí)候上門來(lái)與我們一起前去。”
看來(lái)是件大事,想到終于能見(jiàn)到父母,阿杏笑意難掩,“好,可需我另外準(zhǔn)(zhǔn)備什么?”
“無(wú)需,下人會(huì)(huì)做好?!?p> 阿杏點(diǎn)(diǎn)頭,想著她又毫無(wú)用武之地,諾大個(gè)(gè)相府,人人都有事可干,出了她。
便只是展開扇子輕搖著,“許久未見(jiàn)家父家母,倒是真的想他們了?!?p> “往后想見(jiàn),與我說(shuō)便是,我又不會(huì)(huì)攔著不許你見(jiàn)父母?!鄙袒斃蜻@才端起茶抿了一口。
阿杏點(diǎn)(diǎn)點(diǎn)(diǎn)頭,將話記在了心上。
過(guò)了些許刻,兩人沒(méi)有再說(shuō)一句話。
“月兒?!敝鋇繳袒斃蜉p喚了一聲。
“嗯?”
商槐序又喚一聲,“月兒?!?p> 阿杏覺(jué)得奇怪,問(wèn)道,“夫君可還有什么事?”
“突然想起喚喚你?!?p> 阿杏笑了,自入府以后,他甚少再這般喚她。
“夫君之前說(shuō)的話還算數(shù)(shù)嗎?”阿杏淡淡道。
“哪一句?”
“夫君說(shuō),叫我不要怕,相信你?!?p> 商槐序沉默片刻還是答道,“當(dāng)(dāng)然算數(shù)(shù)?!?p> 阿杏一抹笑躍在臉上,趟下身去,拿扇子擋了臉,腳輕輕擺動(dòng)(dòng),甚是自在,“好,那我可記在心上了?!?p> 兩人不在說(shuō)話,阿杏不知道身旁的人在做什么,毫無(wú)動(dòng)(dòng)靜,但是不多時(shí)(shí),身邊的人已經(jīng)(jīng)離開。
入了夜,商槐序照往常一般,輕車熟路住下了阿杏隔壁的旁室,只有極親近的近侍才知道此事。
阿杏在鏡前卸了妝發(fā)(fā),然后往妝匣下的安格中摸出一面八卦鏡。
是前日商槐序混在送她的首飾盒中混進(jìn)(jìn)來(lái)的,當(dāng)(dāng)時(shí)(shí)的鏡上還有一枝杏花,現(xiàn)(xiàn)下已經(jīng)(jīng)漸漸枯萎。
什么意思呢?
阿杏知道,他已經(jīng)(jīng)識(shí)破了,可是為什么不揭穿她。
還是在等一個(gè)(gè)時(shí)(shí)機(jī)(jī)?
在人界,無(wú)論妖魔鬼怪,只要是異族,都是人人喊打喊殺。
但阿杏選擇相信第二種猜測(cè)。
她從未害過(guò)人,正如那日身著縞素的少年所言,她并未做惡,妖也是生靈。
而今日,阿杏更加確信了這個(gè)(gè)猜測(cè),因?yàn)檳莻€(gè)(gè)少年郎對(duì)他說(shuō),不要怕,相信我。
阿杏一指輕扶鏡上的桃花,桃花從枯萎漸漸恢復(fù)(fù)到盛開的模樣。
正如八卦鏡中印襯的阿杏的本體——一枝雪白的杏花一般盛放,仿佛還有勃勃的生命力,繽紛絢爛。
這夜,阿杏終于做了下山入世以后的第一個(gè)(gè)安穩(wěn)(wěn)的夢(mèng)。
夢(mèng)里有那個(gè)(gè)白衣翩翩的少年,為她執(zhí)(zhí)言;暖陽(yáng)下領(lǐng)(lǐng)著食盒的少年,為她牽馬;一席紅衣官服的少年,娶她歸家。
還有許涂月的,或者是她的將軍父親,與她下棋對(duì)弈,她溫婉的母親,為她添衣加被。
還有聰明伶俐的許二小姐,總圍在她身邊問(wèn),這字怎么念,這曲子她要何時(shí)(shí)才能彈。
……
阿杏覺(jué)得,人間,真的很是溫暖,陽(yáng)光也是,人也是。
因?yàn)樗納倌昀蓪?duì)她說(shuō),不要怕,相信我。